EP122 馬來西亞衛理神學院劉世堯博士:神使用破碎的人—從「屬靈偉人」宋尚節談起
嘉賓:劉世堯博士 (馬來西亞衛理神學院學生主任)
主持:董家驊牧師
董:我在大學時代讀了二十世紀初華人著名佈道家宋尚節博士的日記《靈歷集光》這本小說讓我印象非常的深刻,後來我在讀神學的時候才知道宋尚節博士對今日華人教會有非常深遠的影響,也形塑了華人教會對培靈奮興聚會的想像和期待。今天我們邀請到長期研究宋尚節生平,現任馬來西亞衛理神學院的劉世堯老師,請他和我們介紹宋尚節博士奇人奇事以及他對今日華人教會的影響。劉老師也會分享在研究中他驚人的發現,如何顛覆我們對宋尚節博士的一些刻板印象, 以及我們到底該如何理解這些新的發現。
老師請你先簡單的介紹一下自己,以及我們今天要來談的宋尚節這位佈道家影響華人教會的研究,和你是怎麼走到開始研究宋尚節這位佈道家的。
劉:我來自一個小鎮,在馬來西亞東邊婆羅洲島上的一個小地方,正如著名的鄧麗君所唱的一首歌〈小城故事多〉這個就足以描述我的背景和我的故事了,我在這個小鎮長大,出生是馬來西亞的第三代華人,我的先祖來自中國福建福州,也跟我的論文有一點關係。我住的這個小鎮詩巫最多的華人是來自福州,那福州人怎麼會來到婆羅洲島上的這個小鎮呢?因為在1901年到02年的時候在中國福建福州有一個人物名叫黃乃裳,他是衛理公會的一個會友傳道—Lay Preacher,他是當時福州第一批信主的人之一,那他就帶了一千多個福州墾民從福建來到了詩巫開墾。他不但促進了這個開墾的工作,市政的發展,他同時帶來了教會。他們抵達這個詩巫的時候,馬上就開始做禮拜,敬拜主,所以這就是我的屬靈根源。如果要跟宋尚節連上關係的話,宋尚節他本身也是福建興化人一個衛理公會牧師的兒子。我之所以會研究宋尚節這個淵源是這個角度來聯繫起來,我本身是在詩巫的一間衛理公會名叫錫安堂成長,在這過程中我可以說所有其他宗派的教會都不懂,我只明白衛理公會,這真是我的虧欠和限制,不過感恩天父讓我後來在國外讀神學的時候,接觸很多不同的其他宗派跟教會,真的開展了我的眼界,看見神國度的廣大。
開始研究宋尚節博士的初心
董:簡單來講老師你是在東馬的詩巫長大的,我以前其實也對詩巫不太熟悉,但是這次去才知道整個東馬衛理公會是一個最主要的宗派。詩巫就是在東馬衛理公會的大本營,早期的這些移民他們來的時候其實跟當時的傳教者、牧者都有很深的淵源,所以在東馬這個地方基督信仰跟整個華人移民的歷史基本上是綁在一起的。老師也提到說其實宋尚節他也是衛理公會系統的,然後也是福州人,所以有一點關係。但比如說我自己祖籍是溫州人,可是我並不一定會去挑一個溫州的牧者或神學家來研究,那老師是怎麼開始走上神學教育這條路以及開始研究宋尚節博士?
劉:剛才董牧師你提到宋尚節是福州人,其實宋尚節他是興化人,興化人跟福州人都是來自福建,興化人信主跟福州人很有關係,因為當時1847年北美的衛理公會來到福建宣教的時候,福州人開始歸主了,後來就有福州人還有宣教士們,一起到了莆田興化那裡宣教,所以我們也是很緊密聯繫在一起,雖然說籍貫上是不同的。
那為什麼我會對神學研究有興趣?正如我剛才說的從歷史的淵源來說,宋尚節跟我同是處於衛理公會這個屬靈的家庭,而對我個人來說為什麼我有這個動力要去研究他?我在回顧的時候,我想至少有三個原因:第一是見證的震撼,怎麼說見證的震撼呢? 因為我成長的過程中遇到好多在這個小鎮上的長輩,他們會講當年宋尚節博士來我們這個地方佈道了十天,當中還有醫病,他們都是在那個時候加入了佈道團。我看著這些老人家一加入佈道團就佈道了五、六十年,你知道我們本地人馬來文有一個很有趣的描述,叫「 Tahi Tahi Ayam」,Tahi就是糞便,Ayam是雞,這句話 就是描述一個人三分鐘熱度。但是對我看到這些長輩絕對不是「Tahi Tahi Ayam」,在參加一個奮興會之後很感動, 迫切傳福音三天,或者去做一個三個禮拜的短宣,而是卻傳了三、四十年甚至五十年還是走在街上傳福音。我是為了一種見證的震撼,我就在想到底這個人物是誰? 能夠有這種屬靈的影響力,而且這些長輩談起當年的佈道會是1936年,我可以感受到他們心中還是有那份激情、興奮。當年宋尚節來到我們這個小鎮大約十一天,在我們早年的記錄裡寫著: 他就從罪講到悔改、重生、成聖、背十字架、傳福音、上天堂到耶穌再來,就是很有系統的在十天裡面講完,然後進行這個醫治的大會,為病痛的人禱告,成立了一百十四個佈道隊,而且有一百十七個人獻身。我看那些很早年的文獻的時候,這些一百十七個獻身人的名單裡面,還有好幾個我認得的長輩,而且那些長輩後來就成為不管是詩巫甚至沙勞越這個地方很重要的一些社會、經濟、政治界的領導人,當年都是在獻身的名單裡面。
這是我第一個原因—見證的震撼。
第二方面我會研究宋尚節就是因為學者的批判吧!宋尚節牧師他的屬靈影響力是這麼大,但是當我開始讀神學的時候,讀更多一些書的時候就發現很多人批判他在解經方面亂來,根本沒有解經或者都是說靈異解經,然後他是讓聖經成為他的工具講他要講的東西,這類的批判。就讓我覺得很好奇,神這麼重要的一個僕人,但是在學者的口中他又好像一文不值,所以我就很納悶,於是一步又一步的當我在禱告說:「 神啊!我未來如果有機會做一個學術的研究,甚至寫一個PhD的論文的時候,是不是可以探討這個領域?」那麼既然寫PhD論文很強調 Originality,就是原創,提出一個沒有人提過的論點,那我是不是可以嘗試提出宋尚節他的釋經和神學也不是所謂的一文不值?就是這樣的一種好奇,讓我一步一步走向這個學術研究的道路。
董:第三點是什麼? 第一個是見證的震撼,第二個是學者的批判。
劉:第三點就是學術的發展。就是有兩個長輩他們給我的啟發跟鼓勵,開始用比較學術的方式去研究宋尚節的時候,如果沒有他們,我沒有這個勇氣來開始。一個就是我在美國讀碩士的時候的一個長輩叫「Lim Ka-Tong」,他本身也是馬來西亞人,他在2009年的時候完成他的博士論文,研究宋尚節的生平和事奉 (Live and ministry)不過是用學術的方式去研究,找了很多雜誌的資料,並不是一種聖徒傳記的方式去寫作不是歌功頌德而已,而是中肯地去評論宋尚節的生平跟事奉。所以我在美國Asbury神學院(Asbury Theological Seminary)遇到這個屬靈的兄長,他談到他的論文的時候,就給我一些初步的啟發。後來我回到馬來西亞詩巫衛理神學院事奉,有一年有一個講的一口流利中文的美國白人,來到詩巫這裡的神學院說他在研究宋尚節,然後要找宋尚節的資料,想了解當年宋尚節在詩巫的服事,因為他正在美國波士頓大學寫一個PhD的論文,波士頓大學也是衛理公會背景的一間大學,當我看到他的論文是有關於宋尚節對中國、對東南亞復興的影響跟歷史,這個又給了我另外一個啟發。所以從 Lim Ka-Tong 的宋尚節生平和事奉到Daryl Ireland的Revivalist Ministry的研究,他們兩個的論文都出版成書了,就啟發我是不是站在他們的肩膀上,我可以進入下一步就是「宋尚節有神學嗎? 」
董:謝謝老師,你這樣一講,我在宋尚節身上的確看到很大的反差。一方面他的影響力、屬靈影響力是那麼的深遠,我印象很深刻,在我大學的時候真的常常聽很多人講到宋尚節博士的佈道和他的事工。可是當我真的去讀他的講道集的時候,就覺得說好像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我那時候我也不是學者,也沒有那麼批判,但就是覺得這個跟講的影響力好像有一段落差,所以那時候也心中也有這樣的反差。可是老師就提到說其實你是因著這樣的一個反差,讓你有一個動力想要去研究,宋尚節博士在今天長輩當中,或華人教會當中大概是無人不曉,無人不知的一個人物;但是在年輕一代當中,漸漸的隨著歷史記憶的模糊,大家可能對宋博士就變成知道曾經有一個中國的佈道家,他做了一些很激進的事情。那可不可以請老師在談到你的論文的內容,跟你的發現之前,先簡單的介紹一下宋尚節博士和他的奇人奇事以及他對華人教會的影響,特別是對東南亞的華人教會的影響。
宋尚節博士人生的六個階段
劉:我身邊都有不少年輕人如果提到宋尚節,他們好像這個名字有一點印象,但是不太理解。我在做論文研究的時候把宋尚節短短的44年分成六個階段,我就用這個六個階段六個G來簡單的介紹他。
第一個階段是「Grounding in Faith」,就是信仰紮根,從1901到1909年紮根在他衛理公會的教會環境裡,因為他是PK(Pastor’s Kids),他的爸爸是興化衛理公會的一個牧者,也在學校當校長,那個年代甚至現在還有一些衛理公會牧師同時就是學校的校長,所以他就是在這個環境裡邊長大。他的媽媽本來是一個佛教徒,不過嫁給了爸爸之後,就有了一個重生的經驗,病痛得到醫治,後來就成為一個真正的基督徒,這是他人生的第一個階段。
第二個階段從1910到1919年「Growing as a Little Pastor」,就是他做為一個PK,他成長然後熱心的事奉 ,他的日記傳記裡邊寫他怎麼樣幫助他爸爸處理教會的事務、教導主日學、去鄉間佈道,甚至在少年的時候幫爸爸講道,從他少年的日記,看到他就有固定的靈修,他的心得就有很多的反思了, 所以第二個階段我形容是「Growing as a Little Pastor」 。
第三個階段就是1920到1926年,我形容是「Growing as a Scholar in the United States」就是在異鄉做為一個學者在學術上的成長,我想這個也是宋尚節給最多人深刻印象的地方。他一個華人在北美花了六年的時間完成了從學士到博士的學習,先是在Ohio Wesleyan University讀學士跟碩士,然後到Ohio State University讀博士,整個過程中又被選入榮譽學生,他獲得了「Five Bitter Copper Society 還有Scientific Research Society的成員。還得了兩枚金牌和金鑰匙,這些是最廣為人知關於宋尚節的事了 。
第四個階段就是1926到1927年為「Growning 」就是嘆息,「 Growning in Theological Seminary and Ethics 」中文我形容說他在幽谷中嘆息,一個獲得化學博士在1926年代應該是前途無量,不管你在北美、在中國都可以成為一個教授,他心中掙扎多年就是他本來去北美就是要獻身讀神學做傳道人的,但是他是到了Ohio Wesleyan University的時候轉系,他不念神學(Theology) 他要去念科學,所以他的日記顯示他很多年有很多掙扎:「我怎麼違背起初的呼召啊!」那麼最後他真的決定去神學院時, 很多人就介紹他去協和神學院,協和神學院就是當時北美自由神學的火車頭。一進入裡面讓他的整個神學思想經歷了很多衝擊, 讓他對聖經的觀念、對其他宗教的觀念、還有他對呼召的拉拔……。 後來他在精神上就進入一種不穩定的狀態是psychosis(思覺失調),當年他的診斷就是思覺失調,這個psychopathic personality是1926年 Bloomingdale醫院對他的診斷 ,這個記錄還是在的, 所以他就在精神病院過了190多天,這是他第四個廣為人知的階段了。
第五個就是1928到1939年我形容是「Going from China to Southeast Asia」,他離開了精神病院就回國,在神的憐憫下,他慢慢的事奉、佈道,後來走遍中國甚至東南亞。神恩膏了他,像東亞的一把火遍地傳福音。
最後第六個階段1940到1944年,我形容他是「Glory in the cross as a patient」,為什麼我會選擇Glory in the cross十字架原是我的榮耀呢? 因為他去世前一天,他就是唱著這首歌,「十字架,十字架原是我的榮耀」,後來這四年,1940到1944年他形容他自己就是隱藏的瑪拿,他不能到處佈道,不能開奮興會了, 他就在醫院,在家裡寫信,跟孩子講遇到故事。然後寫日記,所以他形容他自己是隱藏的瑪拿,花時間為中國教會為各地教會禱告,所以我就描述他是 Glory in the cross as a patient。
董:最後這四年就等於是臥病在床。
劉:過去我們華人教會一般對他的印象就是他痔瘡問題很嚴重,但正確來說不是痔瘡而是肛漏。後期因為他沒有醫治,所以越來越嚴重,最後就變成結核性廔管,有形容說他的肛漏大到一個拳頭可以放進去那麼嚴重。但是他因為就是服事當中很多都是做信心醫病, 他把醫病跟重生成聖連在一起,在神學上,認為你為什麼有病呢? 就是因為你有罪,沒有重生,沒有成聖,所以你一定要接受耶穌重生成聖,病就得醫治。那他自己生病,就是不去看醫生,他說我看醫生的話那我怎麼跟別人講:「要憑信心重生成聖得醫治!」 後來是病重到他都起不來了,不能講道了,從新加坡坐船被送回上海,然後王明道師母去探望他說:「哎呀! 宋尚節啊! 你一定要去醫院!」 王明道師母才勸得動他 ,他才去醫院,不過已經太晚了。
宋尚節博士對東南亞華人教會最重要的影響
董:我今年也是40多歲,其實真的很難想像在那麼短暫的時光,他人生經歷了那麼多大起大落,但上帝也使用他44年短暫的生命,對整個中國教會,包括東南亞的華人教會都帶來很大的影響。如果我問老師:「請問宋尚節博士對東南亞華人教會最重要的影響是什麼?」老師會怎麼回答?
劉:我分享五個簡短的影響。第一個就是三道的影響:一是主道 、二是講道 、三是佈道這三道。宋尚節無論到哪裡,聖經都是大賣的,所以聖經公會看到他就開心,他在哪裡辦佈道會,聖經就是賣到光。大家很渴望讀聖經,好像聖經就變成寶書一樣。他燃起大家對神的道的熱忱。然後是講道,大家很渴望講道也很看重講道,華人教會今天那麼看重講道,牧師是不是好牧師、好神學生? 第一看他會不會講道,我想宋尚節的影響一定有這個舉足輕重的。另外一個佈道, 我成長的背景,教會每年一定辦佈道會,團契、少年團契還要佈道會,為什麼每年一定要有佈道會而且還要分區。我少年的時候就是在一個區佈道團,每一個禮拜一定去佈道和住家探訪,我相信在很多區域的華人教會都是這樣,所以這種主道、講道、佈道的熱忱,當然宋尚節絕對不是唯一的一個,但是他給東南亞華人教會的影響絕對是其中一個 。
第二是讓華人教會很看重激進的經驗。特別是重生,認罪重生這個激進經驗。我記得我少年的時候非常的喜歡唐崇榮牧師的書和講道,其中一個印象很深刻就是唐牧師分享到他做為一個少年人獻身的時候是受到計志文牧師的呼召, 其實計志文牧師也是跟宋尚節牧師在波特利佈道團曾經做同工。計志文牧師對宋尚節也很深的影響,我記得唐牧師形容他獻身的時候,他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就想我成長的過程從來沒有這種一鼻涕一把淚的認罪重生與獻身,就感覺自己好像沒有重生一樣,甚至我後來做牧師而現在在神學院做老師,每年很多進來神學院念短期三個月課程的年輕人,我問他們:「你確定自己重生嗎?」 我可以說是有十之八九都說不確定。為什麼呢? 因為他們認為沒有一種激昂的經驗,就是「我沒有流眼淚啊! 」、「哎呀!我就很平常的啊!」、「我是基督化家庭長大沒有什麼拜偶像就直接是基督徒」或是沒有很深的認罪,他們就感覺自己沒有重生。我想很多華人教會,對重生就是一種黑白絕對的解釋,一種在敘述重生經驗的時候一定要有很黑到很白的翻轉性的激進的經驗。我想其中一個對這種敘述重生影響的就是宋尚節,因為他自己分享他重生的時候,那個最出名的故事就是很激進跟翻轉性的 。「 1927年2月10號到11號,我讀路加福音, 看到耶穌走十字架的道路, 然後耶穌被釘十字架,我全身都疼痛! 我問聖靈為什麼?因為聖靈說我跟耶穌同釘十字架!然後我看到很多異象!聖靈住在我的心裡!」 這種很翻轉的,很激進的,就塑造了華人教會對重生敘述的一個典範,有正面的好處,但是負面的是我看到很多人都不確定他重生了,都因為他們沒有這種經驗啊!所以這是我第二個我覺得宋尚節對華人教會的一個影響。
第三就是世界觀的影響,宋尚節無論到哪裡他的講道與佈道,不是純粹只是談道,講聖經,你信耶穌嗎?到台前來報告,他接下來就是醫病、趕鬼。這個對整個東南亞或者說華人教會在世界觀上, 我們在講神的道和佈道的時候,在我的信仰經驗裡面神蹟奇事和異象異夢這一塊, 我想多數的華人信徒不會說不相信,即使是很保守的華人教會可能不張揚,不常常在台上講這種超然的經驗、不過心裡頭是相信上帝醫治、上帝釋放、可以趕鬼,所以宋尚節在這方面他的事奉有帶來一個影響。
第四點是我認為是宋尚節的事奉對姐妹女性在教會裡的角色產生非常正面的鼓舞!其實在宋尚節事奉的三零年代左右,姐妹在那個年代主要都是家庭主婦,沒有在外抛頭露面。在教會裡可能也沒有主要的一個崗位,但是就在宋尚節的事奉佈道隊裡面,很多姐妹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熱心的走上街頭和住家佈道。我在收集宋尚節在馬來西亞的影響力的一些文獻的過程中,一個最震撼我的就是原來馬來西亞信義宗這個宗派,有一位會督的背景是來自西馬的一個小鎮,而這個小鎮之所以會有教會開始,是一個姐妹到那個小鎮上去開荒佈道,而這個姐妹會到那個小鎮開荒佈道就因為她受宋尚節的影響,這個姊妹重生、獻身甚至去新加坡這個金陵協和神學院讀神學,然後到了這個小鎮上去開荒佈道。所以宋尚節對女性事奉教會,對神國擴張的貢獻,這個是他其中一個影響。
最後一點,就是在神學上的一個影響。我的論文主要其實就是談他的神學跟他的影響,簡單來說, 他對整個東南亞或者華人教會的影響就是他使華人教會一直有守住最基本的信仰,比如說絕對相信聖經是上帝的啟示,是神超然的啟示,是神的默示,絕對不只是什麼以色列人一個屬靈的歷史敘述經驗,神還在這個世界動工,可以有神蹟奇事,重生得救救恩的超然經驗……,就是使徒信心裡面熟背的那些重要的信仰基本內容,宋尚節讓很多華人教會守住這些信仰的基本內容。
董:今天謝謝老師,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用六個階段來介紹宋尚節博士的生平,以及談到他對今日華人教會在五個方面的影響:第一個是三道,主道就是對神話語的這個看重,講道,對講台的看重, 佈道,對傳福音佈道的看重。第二個就是這種很激進的重生得救的經歷,真的就好像老師剛才講的,我年輕的時候也會覺得好像沒有大哭一場沒有這樣的經歷,就好像算不上重生得救,或者是要去讀神學院,別人問你有沒有蒙昭的經驗的時候,沒有這樣的經驗好像不算數,這的確是有good and bad ,有正面的就是說使我們去追求渴慕上帝,但是可能一不小心就變成一種律法主義,甚至有一種屬靈的高低層次的比較,認為我有你沒有,或者是你有我沒有。第三個是宋尚節的佈道,他的服事帶給我們一個世界觀的一個影響,包括對華人教會來講這個神蹟奇事,其實不是一件反常的事情。第四個是對姐妹事奉的鼓勵。第五個是對整個基要神學在華人教會傳統當中的深耕。
在研究宋尚節的日記中的新發現與感觸—一切都是上帝的恩典
董:我接下來想要轉換一下老師的心得,我記得我們上次談到你在做你的論文研究的時候,你有一些新的發現,那這些新的發現是什麼呢?
劉:新的發現的確是非常多! 我可以用聖經的一句話,聖經裡面說「眼睛未曾看見,耳朵未曾聽見,心都未曾想過 」,這個是研究的過程中神給我最大的一個禮物了,我這些所有的新發現,都跟宋尚節的女兒捐出他的日記有關。我剛才跟大家說,關於宋尚節學術的研究我有兩個先驅,他們研究了宋尚節的生平、事奉,復興的工作。那他們兩個分享他們的挑戰就是我們做這些學術研究最重要的就是原始資料(primary resources),他們當時就是到宋尚節女兒在紐約的住家,借看宋尚節的日記,但是他們只獲得短暫的時間來掃描和親眼閱讀宋尚節的日記。不過神給我很大的恩寵,就是我是在2013年開始這個PhD的旅程,宋尚節的女兒宋天真 2014年她在去世以前,她答應耶魯大學把她爸爸的日記全部奉獻捐給這個大學,這個資料就成為我很大的祝福。我要在這裡感謝宋天真姐妹,雖然她已經回到天父的身邊,還有她的孩子王天聲牧師。不知道王牧師有沒有聽這個 podcast ,不過如果您有聽的話,我也要跟您說謝謝你,因為您的母親捐出您外公的日記給耶魯大學神學院的歷史檔案部。如果沒有你們慷慨的奉獻,我的論文肯定不可能寫成的,我任何的新發現都是神所預備這個宋尚節的日記。
我簡單的介紹一下這個日記,這個由宋天真姐妹捐出的宋尚節的日記是包含了 1919年宋尚節還是一個少年人,因為宋尚節是1901年出生的,所以1919年到1944年5月1號就是他去世之前,這段時間全部原本的日記、明信片和信件、宋尚節講道的稿件。為什麼我說是神給我的恩寵? 因為我到耶魯大學的時候,他們給我看的還是這個日記的原版,因為當時還沒有數位化,所以我是親手摸到這個日記,當時我心裡真是充滿著感恩,我可以一頁一頁的翻,有一些頁數都好像要掉落了。不知道以後去的學者同工還有沒有機會可以這樣親手摸到原本,因為原本已經太古舊了,他們要把它數位化,以後恐怕只能夠看到數位版本。
不過我看這個原始資料的時候,我覺得有一個遺憾,就是這個原始資料沒有宋尚節在神學院裡頭的日記。我沒有機會問王天聲牧師,是不是這個這一個段落是不見呢?還是還被保留著?他在精神病院190多天的日記都有,但是就是1926年9月進入union 協和神學院到1927年2月16號,這段他在神學院的日記沒有,所以這一段的學術研究還是有一個問號。那麼談到新發現是什麼呢?我嘗試總結成三方面:
第一個新發現就是生平事蹟方面:我舉幾個例子,比如說他大學時期的憂鬱情緒,這是在宋尚節其他著名的傳記看不到,但是我讀這個日記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恩寵看到,原來他上大學的時候有很多掙扎,有很多憂鬱的情緒,他顧念他的祖國中國,當時國情的狀況,教會的狀況,還有他個人獻身,但是又去讀化學,他內心裡很多張力,有沒有違背從天上來的呼召?然後他讀大學是自由派的一個環境,但是Ohio Wesleyan University其實是福音派衛理宗,曾經也有很多奮興的歷史。但是就在我讀文獻時發現當時宋尚節在那裡讀化學的期間,當時整個學院的氣氛也開始越來越自由派,比如說在課堂上對科學的探索,他的思想已經慢慢的被轉變了,科學進化跟他的信仰、神的創造和神蹟奇事等,所以他有很多的憂鬱,張力都在日記裡。這是我新看見他生命的一個面向。還有就是他進入協和神學院,我發現他是念bachelor(學士學位),雖然他是一個化學博士,不過他進入協和神學院他念的是bachelor of divinity,而不是我們今天所謂的master of divinity( MD),因為這是當時的一個神學的制度了。
最大的新發現還是他在精神病院重生的記錄。我過去念宋尚節的傳記,聽長輩們講故事,都是說宋尚節在精神病院是被逼進去的,或者說是一種逼迫,是因為他在神學院裡經歷真正的重生,他就常常為自己認罪 ,他責備那些自由主義的神學教授是魔鬼,他會大聲的禱告和唱詩,最後神學院都認為他這種表現就是癲狂了,然後把他送進精神病院。 他說:「精神病院是我的神學院,在裡面我讀了聖經四十多遍, 出來後我就回去中國救靈魂,把金鑰匙都拋掉了,文憑也都拋進海了 !就是除了博士文憑!」這種故事震撼我的心不知道多少年。但是當我在看那些原稿的時候,我看到他的日記寫他離開精神病院回到興化的時候,他把他的碩士文憑交給他的爸爸,他爸爸還把他的文憑放了一個相框掛在牆上,然後他說他把金鑰匙也交給了爸爸。頓時我坐在那個歷史檔案部裡就發現這個歷史的真相似乎是不一樣的,他到底有沒有精神病?還是如他傳記詮釋的,完全是自由派與基要派之中的一種張力,導致他被所謂關進精神病院就因為自由派的人不接納福音派? 然後他出來以後回到中國就大肆佈道,似乎把他整個進入精神病院詮釋是一種神學張力的結果啊!讓大家認為精神病院就是他的一個神學院,塑造了他的信仰,好像就完全沒有精神病的元素,他在精神上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他會進精神病院純粹是神學問題,是神學的逼迫,但是我在看他精神病院的記錄時,我讀著他的日記,他的確有靈修沒有錯,但是他靈修的內容和他的心得和他寫心得的方法,越讀我越覺得他的確是有精神病的,就我們今天的術語說就是思覺失調。當然在我論文是說他是一種信仰跟精神上兩方面的一種張力,從他大學開始就有很多憂鬱,獻身科學,福音派信仰他也有煩惱,還有國家和這個祖國的教會等等很多的憂鬱,就導致到有一天他就崩潰了。
我舉一個例子,這個例子是第一個讓我下這個結論就是他真的有psychosis(思覺失調)。就是當我讀到他從進入神學院到進入精神病院這段日記是沒有的,所以他真正進入精神病院的日記我推論是2月20號開始 。很多讀他傳記的人都知道,他常常都說他2月10號重生,既然他在神學院2月10號重生的日記是沒有的,那麼2月20號10天以後的日記是有的,所以我就讀到2月20號他說:「我10天前重生了」, 不過就在那個段落裡他又寫了一件事,他說:「我今天看報紙的時候,看到紐約發生了一個災難,就是有一架飛機撞毀了,然後那個飛機的飛行員昨天晚上在我的房間裡查看我的日記。」我讀到這一句的時候我就想,他怎麼會這麼寫? 他把那個飛行員飛機撞毀的事跟他在精神病院裡聯繫來說那個飛行員,昨天在他的房間看他的日記? 我就想說這個人的精神上一定有狀況,我再多往下看去的時候,我的結論是他的確是有,而且他的這個狀況並不是在他精神病院和離開精神病院的時候就結束。宋尚節每天可以寫幾千個字,他可以寫得詳細到他腳癢他也寫,我在歷史檔案部裡面我讀的時候都會會心一笑。他今天吃香蕉喝牛奶,他在路上看到一隻蛇爬過去,還有一隻蟲飛進他的房間他都寫。所以我讀他從美國離開精神病院回興化那一路上坐船 ,我都沒有看見他寫他丟金鑰匙,我就覺得奇怪,這麼重要的東西他會不寫嗎? 就當我讀到他抵達興化的家把金鑰匙交出來的時候我才有答案!原來他沒有丟,難怪他沒有寫。
還有另外的新發現就是他回國坐船的時候 ,在他每天日記裡,他的神學與信仰原來還有很多掙扎的過程。我舉個例子,他寫 「我今天看伊斯蘭教穆罕默德的一些思想,又看佛教的一些書,然後再看了這個希臘哲學的書 。」他其實是很聰明的人,看了很多的書,然後他說:「我今天總結一下這個就叫三位一體:伊斯蘭教,佛教跟希臘的哲學這個叫trinity(三位一體)。」 我看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又跳了起來, 那其實並不如他傳記裡邊寫的,如我剛才說我們的敘述很容易把它建構成一種黑白很反轉性的,其實並沒有。甚至他回鄉的時候到了興化有一天他還去一間廟宇,他求了一個籤, 他日記裡面還寫了那個籤的內容是什麼。我看到的是宋尚節非常人性的一面,他的掙扎、他的軟弱、他的衝擊,但是我可以說這是恩典之路。因為 一步又一步,聖靈在引導他、恢復他,讓他慢慢的重新恢復他的福音派的一種信仰、一種委身、一種確信,就是是一個過程。
我們都不完美也很脆弱,但神使用破碎和願意擺上的人
董:謝謝老師我覺得這些都很豐富,我剛聽的時候第一個感受並不會讓我跌倒,反而會讓我覺得說上帝使用一個破碎的人,所以我們這麼破碎的人,在上帝的手中還是能夠被上帝用。第二個,我也在回想有時候我在講道的時候,講一些自己發生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太太就會糾正我說:「你剛剛為什麼這樣講?你明明不是這樣子。」我說我就是這樣子啊!然後她就會佐證,找一些證據說:「你講的跟事實是不一樣的。」 所以我就發現即便在自己的講道,即便可能就是幾天前發生的事 ,如果沒有太太的糾正我在講台上講的,我的記憶以為發生的事情跟真實發生的事情其實都還是有落差的。這不代表我是刻意要說謊的,只是好像人我們都有一種傾向是我們需要一套前後一致的敘事,而有的時候為了要符合我們心中那個敘事,而且很多時候這個敘事是能夠彰顯真理的,可是我們太想要把或者是不經意的就想要把我們的生命的故事套進這個敘事裡面,以至於我們講出來的時候其實不自覺的我們也更動了一些細節。就好像我第一次跟劉老師聊到的時候你說宋尚節沒丟金鑰匙,其實我也很震撼。因為我從小就是讀宋尚節博士在這個船上丟下金鑰匙決定說他的世界的學問都不要了,然後這一生就要服事上帝,其實是很激勵人心,那是很震撼的。可是今天再聽到老師講這一段的時候,我就覺得其實事奉主並不是那種一次性的壯烈的抉擇,包括我們選擇或回應以某種方式來服事主之後,可能那種三不五時的掙扎,都是一直持續的。而這種一次性的當下做一個決定後就是很英勇式的回應,可能那真的是一個我們後天建構的一個敘事。
另外,我也很想聽聽老師說你在研究到這些東西之後,相信一定對你有衝擊,你怎麼去理解你研究到的這些東西以及你覺得他對我們今天基督徒、我們華人教會受他影響那麼深,包括你剛才講的五大影響,我立刻就可以想到即便我在台灣的教會長大,但其實台灣的教會還是可以追溯到很多受到宋尚節影響的地方。那其實他的影響不單單是在東南亞,也包括隨著移民,也反過來影響到今天的歐洲華人教會、北美華人教會跟紐澳的華人教會。當你去研究發現有些東西並不是這麼一回事的時候, 你怎麼去理解?你覺得對今天華人教會的意義跟提醒是什麼?
劉:這是很好的問題!對我的意義就像剛才董牧師講的一句話就已經點出來了,就是「神使用破碎的人」。我當時的反思也是這樣,其實我劉世堯也是多麼不完美啊 !我常常會有一個試探,我覺得我做傳道人久了,常常講真理講道,有時候很容易會陷入一種認為自己是很屬靈啊!站在一個屬靈的高點很容易去批判別人不屬靈,我記得其實我生命的過去甚至就是現在,我還在跟我過去的一些老我在摔跤。當我看聖經的時候,不管是亞伯拉罕的敘述、大衛的敘述、彼得三次否認主,但是耶穌說我為你禱告你回轉過來,還要兼顧許多弟兄。當我越看到宋尚節生命跟我所知道的有落差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打擊到我個人的信心啊 !我反而更加看見神的憐憫,正如新約有一句很美的經文說:「憐憫是向審判誇勝的 !」但我看到宋尚節這些跟他講的不一樣,比如說沒有丟金鑰匙等等。 我反而不會去審判他說屬靈偉人怎麼搞的,不把真實的講出來,我反而會覺得上帝還使用他,那是神對他的憐憫,當然這不是成為一個藉口,我們可以扭曲自己的見證嗎?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我發現說其實我也有很多不完美啊!但是神今天用世堯,神也恩待世堯,完成一個 PhD的論文,是因為世堯特別好嗎?世堯有什麼可誇嗎? 其實站在神的面前我也是最終的罪魁,但是神還是用我,神的憐憫是向審判誇勝的!
神使用一個破碎但是願意擺上的人,而宋尚節就是一位願意擺上的人,雖然他的神學有一些不平衡的地方,真正在我有在學術研究裡去評估他,甚至去批判他,但是他的擺上是我毫不懷疑的! 他對主的委身,他願意背十字架 ,他願意對付自己的罪,他愛人的靈魂,這些是我要效法他的地方。一個破碎的人願意擺上的時候,毫無自己。
講到這裡我補充說其中一個最重大的發現,就是看到宋尚節在精神病院出院的25天之前,他造了一個中文字「冂」,那個中文字讀叫「冂」ㄐㄩㄥ,就是好像簡體字門沒有那個點,只有這個框架一樣,意思是郊外,那麼他就造了一個中文字,就是冂裡面寫了一個我,就是我是誰的我,他在日記後面寫了一個解釋,他說:「從今天開始,每一次寫到我都是這樣寫的。」所以我看他的日記一直到1944年5月1號,他最後一次寫日記,只要他寫我,他都是這麼寫的。大家可以想像他一天可以寫好幾千個字,每一次寫到我都是刻意加了一個「冂」麻不麻煩啊?這是為什麼呢?他說:「我要提醒我自己,忘記自己, 毫不思己 。」 簡單的說就是一種舍己的意義,背十字架的概念。那為什麼他用「冂」放在我的周圍呢?因為他造這個字的時候他正處精神病的狀態,原來Bloomingdale 精神病院正是在紐約的郊外,所以他一生都寫這個字,是不斷提醒他自己曾經在精神病院190多天, 在那裡他經歷了 psychosis(思覺失調),屬靈的精神上神怎麼樣把他帶出來,他怎麼樣回國,他怎麼樣事奉神,一生都沒有忘記他曾經有的破碎。我可以想像他一個博士在精神病院裡,那是多麼的破碎!我們華人說羞恥,在我們的文化多麼羞辱的一件事情,其實他的家人聽說他在美國進精神病院,他爸媽的確是感覺很羞辱,這就是為什麼他回國的時候他要建構這樣的一個敘述,因為他必須處理他是精神病院出來的這種羞辱印象,所以他的那個敘述除了對他的處境,還有那時候他回國事奉有幫助之外,還要擺脫這個羞辱的記號,也對他自己帶來一個醫治,他把他的敘述和過去詮釋成一種神學自由主義跟福音派的張力,只注重在這個屬靈面向,放下或者割下那個精神病的面向,對他是一種醫治,對他當時候的處境也是釋放,也是打開一條路。我想如果當年是我,很可能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董:非常謝謝劉牧師今天的分享,其實剛剛劉牧師在分享這一段的時候,我也想到我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參加一個聚會,然後我從頭哭到尾,好像是有點極端的一個經歷,可是我從頭哭到尾並不是講員講得多好,坦白說我完全忘記那堂講員講什麼了,我只印象深刻就是當講道開始的時候,我就想到我高三的時候信主,或者高三的時候在教會長大的我重新對主有一個新的認識,然後我就覺得自己好像是上帝從糞堆中,塵土中被撿出來的,就是我其實我應該要歸屬於在糞堆、塵土裡面的,但是好像被上帝抽出來,那時候我真的很感動,所以當牧師講到說宋博士造了這個字的時候,我覺得對我們每一個基督徒都應該是一個很深刻的提醒,而我今天最大的一個獲得就是我們到底要從這些所謂屬靈偉人的身上找什麼呢?或許不是在找一個完美可以效法的典範,而是找到一個上帝恩典同在的故事,而我們也在這個恩典的故事裡面。
我想正如剛剛劉老師也講到聖經裡面記載大衛的故事、彼得的故事,他們都有很美好、英勇的一面,但是也都有非常糟糕的另一面,甚至我們覺得我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會想要被記在聖經上被後人所知道的事情,但是或許這就是恩典的福音,就是上帝為這樣的一個我,對這樣的一個破碎的我,舍了自己並且呼召我們,這個罪人中的我,我們這些破碎的人,上帝竟然使用我們,我覺得當我們再重新再看到這些所謂的屬靈偉人的時候,我覺得會給我們有不一樣的眼光來看待這些事情。
相關資源:
《靈歷集光》,宋尚節
文字記錄:周必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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