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130 海外校園機構創辦人蘇文峰牧師:北美華人教會的今昔與未來
嘉賓:蘇文峰牧師(海外校園機構創辦人)
主持:董家驊牧師
董:在上一個世紀的70年代,北美的查經班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已成為今日北美華人教會的重要面貌。北美華人教會的發展不僅對北美的教會環境產生了深遠影響,過去二、三十年也在或多或少地影響了全球的華人教會。今天我們特別邀請到海外校園團契的創辦人,蘇文峰牧師,請蘇牧師來與我們分享北美華人教會過去的發展歷程、現在所面對的挑戰,以及他對北美華人教會未來的想像與期許。
在我過去在北美的服事期間,有段時間我也與海外校園有著密切的搭配。蘇牧師就像是一位大家長般存在,他不僅成全了我們這些晚輩,讓我們能夠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在我們需要支援、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總是樂意伸出援手。因此,我認為蘇牧師不僅僅參與了北美華人教會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發展,而且在當下也不斷鼓勵年輕人,激勵他們發揮所長。今天我們很高興能夠與牧師進行訪談,不知道蘇牧師是否可以簡單介紹一下您的服事經歷呢?
蘇:我自1970年在台灣校園團契開始全職事奉,到1980年來到美國後,這四十多年來的服事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首先是跨教會的文字和校園事工,這是當初神所呼召我的全職事奉。其次,在北美華人教會,特別針對大陸背景的同工,進行牧養和培訓,這也是我長年來的重要工作之一。
在1980年代初期,我先是在美國東岸的使者協會負責文字和校園事工,同時在賓夕法尼亞州南城的教會擔任牧師。當時我的主要服事對象是來自台灣、香港、東南亞、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人群,特別是東南亞地區的海外背景留學生和教會。到了1990年代,隨著大量中國大陸的學生和學者出國,我的工作重心轉向了這些來自中國大陸的學人。1992年,我創辦了海外校園雜誌,並出版了一些相關的書籍,例如《遊子吟》等。除了文字出版以外,我更加重在牧養這些中國背景、剛接觸基督信仰的同工。因此,我個別地進行牧養,同時組織了一些培訓營會。例如,從1996年到1999年,我與王永信、趙天恩牧師等人合辦了一些中國學人培訓營,同時也積極參與了海外中國學人事工的出版工作。
服事族群的轉變
董:牧師從70年代在台灣的校園服事那邊的大學生,然後80年代的時候到了美國,也繼續的服事校園。但是,牧師有提到一開始是港台東南亞的背景為主,但90年代的時候中國大陸開始有大量的留學生來到北美。我蠻好奇的,牧師服事的70年代台灣的大學生、80年代在港台東南亞以及美國的留學生、90年代來自中國大陸的北美留學生,這三個族群牧師覺得有哪些異同,就是類似的地方和非常不同的地方。
蘇:類似的地方是同樣都是大學生。然後,台灣我們主要的對象是已經信主的基督徒。當然,台灣校園團契也有福音性的聚會,也有一些慕道班,但是主要我適用的對象是基督徒。到了80年代的海外背景的華人也主要是基督徒,因為當時台灣、香港還有東南亞來的留學生很多都是已經信主,已經相當成熟了。所以,他們主要是同工或者是查經班的負責人。
但是,到了大陸背景的同工就非常不一樣,因為中國大陸背景的絕大部分,我想95%都不是基督徒,都是慕道友,對福音很渴慕,但是他們沒有教會生活的經驗,也缺乏聖經的基礎。同時,也比較缺少基督徒的品德,就是所謂的靈命塑造方面的造就,因為沒有榜樣,就是沒有學長或者是傳道人做為他們的榜樣,相對來說比較缺乏。所以,這是一個很大的不同。
董:所以這樣聽起來就好像也是上帝在預備。在80年代的時候,這一批來自東南亞、港澳台地區的基督徒學生,等到他們畢業或者在事工上在各方面比較成熟的時候,迎來了90年代這一批大量的中國大陸的留學生。
蘇:對,這確實是上帝所做的奇妙工作。40年代的中國沿海地區的大學生,當時被稱為學聯會,像滕近輝、張承宗、邊雲波、王國顯等一批人,他們在1940年代時被上帝興起並造就。隨後在60年代到了台灣、香港,70年代來到北美,成為北美大陸的海外背景留學生。然後在70年代、80年代,再到90年代,來自中國大陸的學生學者,上帝好像一波一波地來預備。
董:這樣聽完之後,雖然我們還沒有進入主題,但其實可以從中得到一個提醒:上帝在每一代的作為都不盡相同。因此,我們需要回應當下時代中上帝的工作,不沉溺於過去,也要對未來持開放的心態。就像在北美,回顧過去幾十年,我們看到許多不同波次的華人移民或留學生,上帝的心意在其中顯現。雖然在當下我們可能只感受到忙碌地應對不斷變化的現狀,但將來回首時,或許會發現原來上帝有更美好的心意。那牧師90年代之後的事奉呢?
蘇:到了公元2000年以後,當時中國大陸來的學生學者很多已經在北美成家立業,由於中國的崛起,許多人開始考慮回國,因此我們的服事重點轉移到了海歸事工上。我們主要關注準備回國的海歸學生,以及他們回國後的培訓和跟進。這段時期,我們經常舉辦北美的海歸研討會,並在國內協助他們在當地建立教會,成為當地的同工。在香港和北美,我們舉辦了許多次海歸研討會,並出版了中國學生培訓材料和海歸手冊。
進入2010年代,大家都明顯看到傳統的文字和培訓逐漸轉型為網路和新媒體。雖然網路和新媒體在十年前已經存在,但在這個時期,這一趨勢變得非常明顯,在社會、文化界和教會界都如此。因此,我們開始舉辦網路宣教論壇,提供聖經神學的網路課程,董牧師也參與了許多次的網路宣教論壇。
面對環境的轉變與疫情的挑戰,仍然堅守崗位
董:站在牧師這樣一個有著更長遠歷史觀的角度來看,我們可以發現教會在過去幾十年也經歷了許多不同的轉變。從傳統的做法轉向一個新的模式,這種轉變是相當挑戰的。牧師做為一個見證了這麼多轉變的人,對於今天我們面臨的新轉變有何感想呢?我們也許不知道下一波轉變何時到來,雖然許多論壇都在討論未來的趨勢,但實際上,我們更應該學習如何應對轉變。對於我們這些中生代甚至年輕一代的牧者,牧師,您有什麼提醒或分享?
蘇:面對轉型的挑戰,我們首先需要擁有一個歷史的視角,了解在不同的時代上帝所作的工作。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基本素質。接著,在預測未來的轉型時,你會發現很多時候好像無法預測,因為涉及到政治、文化、環境等各方面的因素。我認為很重要的一點是,我們要忠於當下,遵從上帝給我們的指引。就像在40年代,像艾德里(David Howard Adeney)、于立功、趙君影這樣的校園志工傳道人一樣,他們忠於當時上帝給予的呼召。當時他們也不知道中國會發生什麼變化,例如抗戰、內戰、新中國的成立等,但是當上帝給予他們機會時,他們都是忠心、殷勤、認真地去履行自己的使命。現在,我們也只能如此。
董:牧師提到了三個重要的點。第一個是要擁有歷史的視角,第二個是承認我們無法控制或預知未來,第三個是在這一切當中要忠於當下的使命。剛才牧師也提到了2010年的網路新媒體轉型,到了2020年,整個新冠疫情襲捲了全球,包括北美。在那之後牧師的服事又經歷了怎樣的轉變呢?
蘇:2020年到2023年,這三年的時間裡,由於無法外出,因此主要著重於線上講道、培訓和講座。我發現自己比以往更忙,因為現在可以透過線上平台參與許多原本無法參加的活動,這使得線上聚會變得非常普遍。從這方面來看,我們可以看到,雖然形式有所改變,但福音事工並沒有受到疫情的影響。特別是在一些受到傳福音、培訓和神學院限制的地區,上帝的工作仍在進行。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好像無法做什麼,但上帝卻興起了許多新的勇士,他們即使在逆境中,仍然堅守崗位,牧養群羊、傳揚福音、進行短宣和培訓工作。
北美華人教會的發展史
董:感謝牧師,很迅速分享了過去五十年事奉的經歷。今天,我們需要特別聚焦於北美華人教會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任何一個地方的教會發展都不僅僅是當下的情況,它都有一個歷史,而這個歷史也塑造了今天教會的面貌。很多時候我們只看到了現狀,但我認為回顧過去是非常重要的。我知道牧師不僅是一位研究者,也是親身參與者和實踐者。以一位反思性實踐者,既身處其中,又有能力回顧整個過程。能否簡單跟我們分享一下北美華人教會是如何發展成今天我們所看到的樣貌?
蘇:在1849年的時候,舊金山發現金礦,這掀起了全世界的淘金熱。許多歐洲移民來到美國,主要集中在東岸,然後逐漸移居到加州。同時,許多華人勞工也來到美國,成為淘金工人。但加拿大其實比美國更早,1780年,加拿大西岸已經有了第一個華人定居點。到了1853年,美國建立了第一間華人教會,名為「三藩市中華基督教長老會」。
1892年時,已經過了數十年,金礦逐漸枯竭。隨後,華人轉而從事建鐵路、漁業、餐飲和洗衣店等工作,主要是勞工階級。當時有十一個宗派向華僑傳播福音,建立了十間教會和十個機構,約有四百多人信主。
到了1950年代,首個以美國中產階級為主體的華人教會出現,位於紐約的中國基督徒團契,由許牧世夫婦創立。1950年代,宗派背景的教會開始建立,如美南浸信會、宣道會、長老會,華人教會數量大約有七十間。
到了1960年代,華人查經班開始興起,這在美國叫做查經班,在加拿大稱為團契。幾乎所有北美的大學都有查經班或團契。相較之下,韓國教會雖然在美國更早也更多,但卻沒有設立查經班。這可能與台灣、香港、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學生工作直接相關。
1965年是一個重要轉折點,美國總統約翰遜簽署了新移民法案,每年提供兩萬個名額給各國家,這使得在中國出生的華人,包括台灣,可以申請永久居留權。這一變化使得留學生、餐館開業者、洗衣店老板等各種華人,只要在中國、台灣或香港出生,都可以獲得居留權。因此,美國華人教會開始穩定發展,擁有穩定的會友、同工和教牧團隊。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華人逐漸成為傳道人。在這個時期,美國華人教會蓬勃發展,而加拿大的情況也類似。加拿大政府也提供了兩萬個名額,雖然並不是每個國家都平均分配,但加拿大與美國的移民政策大致同步,成為一個開放移民的國家。這對美國華人教會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改變。
到了1970年代中期,華人社區開始出現了許多查經班,逐漸演變為堂會。這些堂會的成員主要是同樣年齡相仿的留學生,他們的父母也開始來美國探親、依親,甚至獲得了在美國的永久居住權。隨著第二代華人成長,教會需求轉變,需要有堂會的形式提供給第一代移民和第二代子女屬靈的需要。據統計,到1979年,美國華人教會已有三百六十六間,查經班達一百五十間。
1980年代,北美各地大多數華人教會成為自立、增長可以開始建堂的教會,展開宣教工作,並具有意象的使命和目標,成為組織完善、多功能、多代牧羊的教會。這時的華人教會已經與當地美國、加拿大以及其他語言的教會有相當規模的發展。
董:聽到這裡的時候,我注意到幾個關鍵的年代。首先是1849年和1850年,當時在美國出現了第一批華人移工,特別是在舊金山。然而,經過了一百年的時間,才出現了所謂的中產階級的華人教會。這一百年間,可能與美國的移民法案有關,特別是排華的移民法案。然而,1965年的移民法案通過後,開啟了對華裔移民的大門,大量的留學生開始湧入北美並定居。這間接導致了70年代查經班的蓬勃發展。到了80年代堂會化,短短的十五年內,北美華人教會變得非常有組織,並開始發展成今日的面貌。
牧師剛才的談話也讓我想起了1850年少數華人移工的情況。儘管前一百年似乎漫長而發展緩慢,但這些美國當地教會漸漸意識到了傳福音給華人的需求。而後來的快速福音工作,使我們意識到前一百年並非浪費。這也讓我想到現今在東南亞和東亞等地,有大量外籍義工參與我們的事工。雖然從短期看可能會感到挫折,但若以歷史長遠的眼光來看,我們對於在各地為華人和移民服務的工作應當充滿希望。
那1980年代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我也先說一下1980年代的情況。在移工來的這段時間裡,包括在加拿大和美國的教會,都有一個很好的傳統,就是當地的基督徒非常願意接待新來的移民,他們充滿愛心地照顧這些新來者。這種傳統在後來的查經班時期也得到了延續,他們一直以來都保持著這種很好的接待家庭的做法,英文稱為「host family」。
進入到1990年代,海內外的中國學生學者開始興起基督教熱,這不僅在海外有影響,在中國國內也是如此。當時,幾乎所有大學生和當今教會領導都是在這個時期成長的。馮秉誠、範學德、趙立等人都是在這段時期到海外,他們積極地追求信仰,開始研讀聖經。這也成為了一個很重要的轉折點。就如剛才所提到的1965年的移民法案一樣,1990年代也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因為北美華人教會的成員,從過去台灣、香港、東南亞背景逐漸轉向中國大陸。1992年,美國也通過了一項名為六四移民法案的法案,該法案提供了八萬個名額,與每年提供的兩萬個名額不同,這是一次性的名額。這六四移民法案給予的名額是無條件的,只要你在該時期之前到達美國,都有資格獲得移民名額。因此,中國大陸背景的學生、學者、父母和子女的數量急劇增加,逐漸成為了華人教會的主要成員、同工和傳道人。進入2000年代後的十年,中國大陸的移民和教會成員、同工數量已經超過了港台星馬出生的華人。
到了2010年代,由於西方金融危機,特別是2008年的金融危機,中國的影響力不斷增強,導致北美出現了更多的小留學生。過去,主要是研究生,但現在包括中學生、高中生和本科生。他們的經濟狀況比1990年代的留學生好得多,英文水平也更高。這對北美華人教會來說是一個新的挑戰。
到了2020年代,隨著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華人教會開始將各種聚會和培訓活動轉移到線上進行,並且進行年輕化、豐富化和常態化。2022年解封後,北美和海外出現了更多的新移民潮,這一代的移民以投資移民為主,在加拿大、紐西蘭、澳大利亞和日本等地都有很多。這大約就是這幾十年來的變化情況。
北美華人教會對普世教會的影響和貢獻
董:牧師剛分享的第一個評論提到,當地的北美居民對華人的接待在初期帶來了很大的影響。我認為這也是今天各地的華人教會可以學習的,無論我們是寄居者、移民者,還是我們住在有移民來的地方,接待都是參與福音工作中常常忽視的一個管道。
另外,當牧師在介紹過去的幾十年時,我發現自己是2005年來到北美的,然後2018年離開。大概剛好趕上了2000年之後中國大陸的移民開始超過港台和東南亞的階段。當時2005年我到達洛杉磯時,深切感受到大部分教會的同工背景都是港台和東南亞,但大部分的新信徒卻是來自中國大陸。這帶來了一個機會,但也帶來了一些挑戰。或許我們可以想到今天的英國香港教會、英國華人教會,有許多香港的新移民進入,這真的是一個機會,但也帶來了一些挑戰。到了2010年後,小留學生的出現、投資移民的增加,我們在洛杉磯也身歷其境,看到了巨大的福音機會。
回顧我參與的這十幾年,一個很關鍵的是我們需要不斷思考教會的核心身分是什麼。因為很多時候,如果我們搞錯了核心身分,就會有很多不必要的誤解、張力和排擠。但是如果我們看到,不論是華人教會還是北美華人教會,我們的核心身分首先是教會。教會是一個面向他人而存在,是上帝呼召出來的群體。然而,很多時候我們可能會過度強調某些次要的身分認同,在教會群體中帶來了很多不必要的分裂和紛爭,甚至錯過了上帝帶來的許多福音機會。所以這是牧師剛才在聊的時候,我內心深處的一些感想和體會。
接下來從你的角度分享過去幾十年,北美華人教會除了自身的成長和發展之外,對普世教會有哪些影響和貢獻?
蘇:我著重在四個方面。第一個是60到70年代北美查經班的模式,影響了90年代以後的歐洲、澳大利亞和紐西蘭的留學生事工。這意味著60年代到70年代是北美查經班和加拿大基督徒團契最興盛的時期。這種模式以學生為主體,鼓勵他們自立自強,並由教會提供支持和幫助。後來我發現,在歐洲,澳大利亞和紐西蘭,留學生事工比較普及的時間是在1990年代之後。這是因為到美國和加拿大的路並不容易,所以許多人轉向了其他地區,我發現他們的模式幾乎與60年代到70年代在北美的查經班模式相同。這是上帝為未來做的預備工作。
第二個是在西元2000年之後,中國新興的城市教會開始興起。在2000年之前,中國的主要教會是農村家庭教會,但是隨著中國城市化的推進,許多新興的城市教會也開始崛起。他們不再採用以前的團契型或農村教會的模式,而是參考了北美華人教會的做法,其中也包括台灣和香港。我發現,因為許多教會同工是海外回國的,他們很自然地參考了北美華人教會的模式。所以我們看到,北美為普世華人教會提供了許多傳道人、教師和技術及財力資源。這是第三方面是北美華人的貢獻。
第四個方面是北美華人教會的牧長、傳教士和同工擁有跨文化、跨語言的經驗,因此成為了華人教會與普世神國教會之間的橋樑和傳承者。普世神國教會是指除華人外的其他族群,包括韓國、日本、美國、英國和歐洲。在跨文化和跨語言的經驗中,我們這些海外的牧長和同工們成為了重要的橋樑,將各自的優點傳承給其他教會。這就好比使徒行傳中的一些人物,如保羅、巴拿巴、馬可、提摩太、提多、西拉、亞基拉和百基拉,他們都具有雙重文化的訓練。擁有雙重文化背景,因此他們可以成為傳承者。就像安提亞教會成為第一個宣教的教會一樣,這是因為他們具有這樣的身分和地位。以弗所教會也有類似的情況。那時,上帝預備了許多擁有雙重文化和雙重語言背景的人。今天在海外也同樣有這樣的預備。這樣的預備必定是有上帝的旨意。祂不會讓我們白白經歷這些,這正是獻祭的機會。華人教會和普世神國的教會必須合作,互相配搭,成為彼此的橋樑、轉介者和傳承者。
北美華人教會現今的挑戰
董:牧師提到的這四點很重要。第一點是60到70年代的查經班,對歐洲、紐西蘭和澳大利亞90年代的學生事工產生了影響。第二點是2000年後中國城市化,新興城市教會的崛起,其中大量受到北美華人教會發展經驗的啟發,從原先的查經式團契模式轉變為堂會化。第三點是北美華人教會訓練了許多牧者和宣教士,他們到世界各地不同的地方事奉和服事。第四點是橋樑的工作,特別是美國校園團契的負責人,許多都是美國出生的華裔,他們的服事已不僅限於華人教會,也擴展到華人教會以外的領域。這提醒著華人教會,在不同的地方,我們不僅僅是一個屬於特定族裔的教會,更是屬於普世大公教會的一份子。這種雙文化、多文化的經歷,就像牧師提到的以弗所教會和安提亞教會,上帝使用他們在羅馬帝國當中成為不同文化之間的橋樑。今天,特別是在台灣和香港,許多創新的事工都是由曾在其他地方居住過的人開始的。這並不是因為這些人特別有創意,而是因為他們至少經歷了兩種以上文化的影響,他們看待事物的角度也更加多元。這使得他們在思考教會和事工發展時能夠有更多元的視角和可能性。
那我們已經探討了許多北美華人教會的歷史,也談到了它在過去幾十年對普世的一些正面影響。但我想愛之深責之切,我們也必須正視北美華人教會今日的現況和面臨的挑戰。如果我們坦誠地看待,其實北美華人教會面臨著極大的挑戰。那從牧師的角度你怎麼看,今天北美華人教會的現狀和所面臨的挑戰是什麼?
蘇:北美華人教會的現況難以進行直接的比較,因為它正在積極發展中,更像是歷史的回顧。我們可以從數字、挑戰和契機三個方面來評估其狀況。
首先,數字方面,根據2022年的統計,北美地區的華人人口約為717萬,其中美國約為537萬,加拿大約為180萬。至於華人教會的數量,美國大約有一千八百八十三間,而加拿大約有六百七十二間,總計約兩千六百間左右。需要注意的是,這些數字都在不斷增加變化中。
美國從查經班轉型為堂會的教會約占一半,而另一半則是宗派教會,如美南浸信會、宣道會和播道會、台福等。這些宗派教會的存在形式也在不斷演變。此外,還有一些由傳道人開創的教會,例如寇世遠監督所設立的、羅文牧師所設立的,以及林道亮牧師所領導的教會,他是屬於國語浸信會的一員。這些教會由傳道人開設的教會大致占了一半的比例。而在加拿大,根據我所了解,80%的教會是由宣道會設立的。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獨立教會存在。因此,這是一個大致的數字概述。如果對這些內容感興趣,我們出版了一本書,名為《大洋彼岸的長河—美國華人查經班的回顧與展望》,其中包含了關於美國教會從查經班轉型為堂會的一些見證、報告、心得以及檢討,歡迎閱讀這本書。
第二個挑戰是危機的面對。我認為危機有幾個方面,大概是七個方面。首先,面對的危機是撕裂,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不僅在華人教會,還在美國、加拿大和西方的教會中都普遍存在。至少我知道在美國這邊的,以美國人為主的教會也面臨著嚴重的撕裂。主要原因是政治和倫理議題的分歧,比如總統選舉和同性戀、墮胎等議題,這些屬於政治和倫理層面的分歧。選舉議題、政治議題和倫理議題,這些問題是屬於基要真理性還是不是呢?這是原則性的問題,還是偏愛性的,我們需要區分這些,如果為了維護真理而跟人分裂是可以接受的,所以沒有深思明辨的話,次要的問題會帶來嚴重的分裂,這是不值得的。
第二個危機是自由主義。我們在北美長大的家長都知道,在孩子小學、初中和高中時,他們都很乖,跟著我們去教會,參加各種活動,接受各種造就。甚至很多人說要全時間奉獻。但是一旦他們上了大學,就會面臨極大的挑戰。我相信所有的父母和牧師都看到過這種情況,因為整個大學教育體系都是自由主義的。因此,當孩子進入大學時,如果沒有父母的保護和指導,很容易就會失去信仰,失去原有的心志。這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不僅在北美,而且在全世界各地都是如此。
第三個危機是所謂的成功神學和世俗化。這兩者的觀念普遍存在,透過各種方面,已經滲透到教會中。你會發現,在講台上和一些用語中,不知不覺地就會融入這種世俗化的思維。這些情況大家都很熟悉,所以我就不贅述了。
第四個危機是關於福音派領袖的失敗,這在不同族裔的教會中都存在。男女關係方面是其中最嚴重的問題。再者,金錢和權力方面的失敗也是相當令人憂心的情況,我們都親眼見證過,並深感痛心。
第五個危機是兩代之間的問題。因為我們是第一代移民,絕大部分的華人都屬於第一代移民,而我們的下一代則是第二代。第二代與我們之間的文化代溝非常嚴重。此外,他們對社會關懷的參與以及對政治議題的理解與我們存在著極大的差異,這是一個相當嚴重的危機。在選舉等議題上,父母親與兒女可能會支持不同的候選人或政黨,在家裡甚至可能發生爭執。儘管這些屬於次要的問題,但主要的危機是兩代之間對於教會論、宣教以及社會關懷的角色和功能的看法存在著巨大差距。第一代移民很多都面臨嚴重的老化問題,不僅是身體年齡的老化,還包括在宣教和事奉上的老化,逐漸失去了起初的熱情和積極的宣教心態,變成僅僅維持聚會的狀態,卻沒培養新一代的人出來。除了在國內教會有這樣的情形,這種老化情況在海外的華人教會尤其嚴重。
第六個危機是疫情的影響。由於疫情長時間持續超過三年,許多信徒因無法聚會而感到孤獨和失落。同時,許多人因為疫情而失去了工作,有些人甚至因為年老或疾病而去世。此外,我們也可以清楚看到信徒流失和對教會的疏離感加劇了這一現象。
第七個危機是恐懼。許多人心中充滿著恐懼,尤其是在中美關係日益惡化的情況下,人們擔心未來是否會爆發戰爭,或者中國移民是否會受到限制,進而影響到他們的工作和前途。即使疫情大致已經過去,但仍然存在許多不穩定的情況,這使得人們感到不安。全球各地都有天災人禍,包括風災水災、旱災火災等,這些都增加了人們的心理負擔和不安感。這些都是目前我們所面臨的危機,而歷史上教會在不同時期也都曾經面臨過種種危機。如何應對這些挑戰,關鍵在於屬靈的復興。如果我們沒有屬靈的復興,教會就容易被世俗化、老化、形式化或律法化,這將帶來更大的危機。因此,我們需要屬靈的復興,否則宣教容易變為一個節目或一個計畫,而不是一個屬靈的動力。一個健康的教會才會有屬靈的復興,就像一個健康的孩子,他如果身體健康自然會成長並充滿活力。教會是基督的身體,如果沒有把病、罪的因素除去,沒有一個健康的身心靈的話,這些危機就會出現。這些危機在歷世歷代的出現過,而且不僅在華人教會,其他教會也會發生。
挑戰中的契機
董:謝謝牧師。你剛才提到的屬靈復興是一個深刻的提醒。這種復興不僅是我們可以預備自己和我們的教會,更是上帝主動的行動。我們隨時做好準備,但最終的舉動還是在上帝手中,這提醒了我們要對未來充滿盼望,而不是依賴自己的能力。這也是在面對各種危機時,我們可能陷入一個盲點,那就是用造成這些危機的邏輯來應對它們。例如,面對世俗主義時,我們可能試圖用世俗的方式來應對;面對自由主義,我們試著用自由主義背後的邏輯來回應自由主義,而忘記了教會的根本是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就一切相信的人。失去了對福音正確的認識,失去了我們終極的盼望在上帝的工作,以至於我們覺得前途很困難。但教會的盼望不在於自己有多麼厲害,而在於我們屬基督,而基督是過去、現在和將來要完成新天新地的創造主和救贖主。因此,我們的盼望在於耶穌基督,而不在於自己。
牧師剛提到了挑戰,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在挑戰之中存在的機會。在北美華人教會面臨眾多挑戰的同時,是否也出現了一些新的契機呢?
蘇:我提到了五個方面。首先,面對當前的恐慌和不安,許多人渴望平安和信望愛的信息,所以我們特別強調從基督那裡尋求平安、安息和信望愛的重要性。這是當今最需要的信息之一。
第二個契機是無遠弗屆的網路和新媒體。由於線上聚會已成為常態,我們可以將線上和線下聚會相結合,透過線上聚會進行教導、培訓和聯繫,以實現更全面的服事。
第三個契機是穆斯林難民或其他難民的事工。過去,華人教會很少與穆斯林難民接觸,我們覺得彼此之間很遙遠,似乎很難相遇。然而,最近我特別留意到在洛杉磯地區,像敘利亞、阿富汗和伊拉克等地的難民數量急劇增加。我女兒參加的教會每兩三個家庭就分配照顧一個新來的敘利亞難民。這種情況以前從未有過,我們從未有機會到中東去做宣教,但現在他們來到了我們當中。這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穆斯林宣教機會。另外,像緬甸這樣的地方,最近發生了許多戰爭危機,特別是台灣接納了許多來自東南亞地區的年輕人和學生,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因此,穆斯林事工我認為可以從本地開始,然後逐漸擴展到其他地方。剛才提到,有許多新的投資移民來到北美和海外各地。各教會必須把握這個機會,因為過了兩、三年,這些人就會定居下來,來的機會就不是那麼容易了。所以,在他們剛剛到達的這段時間裡,我們應該抓住機會展開這項事工。我個人接觸到的三個華人教會都已開始動工,甚至請了全職傳道來從事這項事工。因此,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工,需要我們積極參與。
接下來,第四個契機是宣教心。我認為宣教教育和宣教心志非常寶貴。在華人教會中,我發現大多數華人教會已經普及了宣教的理念,與我在80年代和90年代所見到的截然不同。在過去的二十年裡,宣教心變得越來越普及,越來越受重視。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第五個慈惠關懷,是關懷社區和弱勢群體。許多年輕人和美國本地的教會,都以慈善關懷工作為重。他們常常在週末組織年輕人學生,包括中學生和大學生,去貧民區、無家可歸者、孤兒院等地做義工。然後他們晚上可以聚在一起,分享他們的心得。現在,慈惠關懷是一個很大的需求,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在過去,如果你沒有參加社會服務,進入大學時你的分數會受到影響,你申請大學時需要這些經驗。現在這樣的機會更多,所以我認為華人教會可以參與這些活動,可以在本社區和弱勢群體中進行關懷工作。
對北美華人教會的期許與想像
董:謝謝牧師,我剛剛聽到各種的機會,特別是對於宣教心的越來越普及和開始照顧難民的機會,讓我想到了1849年的時候,當時華人移民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依靠當地居民的接待和照顧。我們曾經有過被接待的經驗,因此今天看到其他人也有接待的機會,這是非常珍貴的。
我想這些北美的經驗對於歐洲、英國以及紐澳的教會都具有極高的參考價值。就像牧師剛剛提到的,北美華人教會對中國城市教會、紐澳以及歐洲、英國的學生工作都產生了影響。我不敢說我們走在大家之前,但我相信許多我們面對的危機和契機可能在幾年後其他地方的華人教會也會面臨。因此,這些經驗對於世界各地的華人基督徒群體都具有啟發意義,我們可以從北美華人教會的發展中反思,並思考我們應該如何預備和調整。
最後,我知道談到未來時沒有人知道未來會是怎樣的。但是,做為過去幾十年參與北美華人教會的牧師,你是否能分享對北美華人教會未來的展望,或者是對北美華人教會的期許和想像是什麼?
蘇:這一部分,我想提出一些大膽的想法,希望各位能夠給予指教,特別是各位牧長。我將這些想法分為三個方面:使命感、組織架構和慎思明辨。
首先是使命感方面。我們期待北美海外背景的華人和中國大陸背景的基督徒能夠成為一體,共同預備中國大陸未來福音宣教上更開放、更自由的遠景。雖然目前面臨著許多封閉和限制,甚至有傳道人被囚禁或受到迫害的消息,但我相信這種狀況不會持續太久。上帝必定會讓未來的中國大陸教會更加開放和自由。我們現在就應該預備好,海外背景和中國大陸背景的基督徒應該成為一體,不再強調地域差異,而是在基督裡合而為一。
其次是超越中國本位主義和民族情結。我們常常會強調自己的中國身分和文化,這當然是我們的背景,是我們的根。但我們應該超越這些,成為普世教會的一部分。這不是要放棄我們的身分,而是要超越這些限制,承擔普世宣教的使命。我們不應該再說「我們中國教會要成為傳福音的最後一棒」這樣的話,因為這些言論已經遭受了許多批評。我們無法獨立承擔宣教使命,而應該與西方教會、東方教會以及非洲教會一起承擔。特別是在2010年,我去南非參加洛桑會議時才發現,非洲教會的基督徒人數和宣教活力遠超過華人教會,尤其是北美華人教會。我們應該與他們合作,而不是把他們當作我們的宣教對象。他們已經成為宣教士和宣教國家,我們應該與他們攜手並肩。因此,我認為超越中國本位主義和民族情結是非常重要的,這是所有華人教會都應該具備的使命感。
第二方面是組織架構。在這一方面,我們需要建立連結。這裡所謂的連結包括三個層面。首先是上下連結,指的是線上和線下的連結,這已經成為了常態。其次是中外連結,我不喜歡使用中西連結這個詞彙,因為我們不僅與西方教會連結,華人跟其他福音夥伴的友人連結。第三個是內外連結,也就是國內與海外的連結。雖然目前存在一些限制,但我們相信將來一定會有更多開放和自由,因此,我們需要建立這些連結。
第二個層面是組織合併。我這麼說可能有些大膽,但實際上在執行時可能需要仔細考慮。合併的概念是將一些嚴重老化的教會考慮合併成一個聯會,而不是一個宗派,而是一個聯會。這種聯會不是一種直屬性的關係,而是一種聯盟性的關係。這也就是說我們這幾個教會在經濟上或某些行政管理方面可能具有一定程度的獨立性,但在事工上,比如主日崇拜、宣教以及其他合作事工,如親子事工和學生事工,我們可以考慮進行合併,類似於歐洲的歐盟。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很久了,因為許多老化的教會在維持聚會和聘請講員方面都面臨著困難。在賓夕法尼亞州的費城已經有一些成功的案例,幾個教會合併成為一個教會。在加拿大,我認為宣道會聯會做得很好,他們將許多來自香港的教會,特別是講華語的事工聯合在一起。因此,我們可以參考這些經驗,考慮合併。當然,在技術和其他方面有很多需要考慮的地方。
第三層面是英文堂會必須走向社區化。目前,華人教會面臨的一個主要困難是國語、粵語堂、台語和英文堂會之間存在很大的隔閡和分裂。我自己在80年代來到美國,當時這個問題非常嚴重,90年代也是如此。後來,出現了一些好轉,但仍然有大量的流失,也就是說,華人教會的下一代流失到了其他亞裔或當地教會。因此,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再強調華人教會,而應該成為一個社區教會,與所有族裔的人合作。對於說英文的人來說,不管他們是從墨西哥、歐洲還是日本、韓國或中國來的,我們應該強調的是社區教會的概念,而不是中心化的華人教會。從合作宣教做起,漸漸融入北美主流教會。
我說這是一個大膽的想法,我們的華語教會,通常使用普通話、廣東話、台灣話或潮州話等語言。這主要是由於第一代移民在語言方面與當地的英文教會很難完全融合,因為他們的生活經驗和背景不同。對於第二代和第三代來說,他們沒有這個問題。那麼,我們為什麼還要堅持英文聚會呢?英文聚會能不能讓他們更好地融入北美的主流教會呢?雖然這可能有些大膽,也許有人不同意,但我認為這是一個值得認真考慮的問題。就像早期的猶太教會一樣,他們最初使用的是希伯來語,在第二代和第三代時,轉變成了希臘文和拉丁文。為什麼我們不能效仿這樣的趨勢,讓教會融入神的國度呢?這是一個我們應該認真考慮的問題。這是第二方面,有關組織架構的提議,也是我比較膽戰心驚的建議之一。
第三個方面是慎思明辨。在面對分歧和衝突時,我們需要有智慧來分辨是基要或者次要的問題。這些問題到底是屬於基要還是次要的呢?或者是原則性的還是偏愛性的問題呢?比如說,使徒信經裡面的第一句:「我信上帝全能,創造天地的主。」這是屬於基要性的、原則性的問題。但是,God 到底要翻譯成中文的時候,要用「神」還是「上帝」呢?這在和合本翻譯的時候其實就引發了很多的討論和爭論。最後大家都同意認同God,這位超越天地的主,這是我們共同信仰的。然而,我們需要彼此尊重,所以浸信會就選擇翻譯成「神」,而長老會則選擇翻譯成「上帝」。因此,這不是基要性的問題,而是原則性的問題。同樣地,當我們面對像是美國總統選舉或者加拿大總理選舉時,或我們支持哪位傳道人,這應該是屬於基要的問題嗎?值得因此分裂和攻擊彼此嗎?我期待華人教會在基要的問題上能夠團結一致。就像奧古斯丁所說的那樣:「在基要的事上要合一,在非基要的事上要有自由,在一切事情上彼此相愛。」這是我對華人教會的一個很大的期望,希望在次要的問題上,不會再出現分裂和分化。
董:感謝蘇牧師的分享,尤其是最後提到的三個重點:使命感、組織架構以及慎思明辨。雖然有些觀點可能大膽,而且不同地方的領袖和聽眾在不同的處境中可能會有不同的看法,但我認為蘇牧師的分享把我們帶回到教會核心身分的本質,即基督的身體。在這個核心身分中,我們已經在基督裡合一。重新審視我們的使命以及如何看待我們各自的語言和文化,我認為華人教會所謂的語言文化恩賜,不應該被視為核心,它只是上帝給予我們的一種恩賜,用來回應使命,用來彼此造就。
就像早期移民,他們使用不同的語言來接觸不同的族群,而這些語言被用來牧養並傳福音。然而,最終我們的核心身分是在基督裡已經合而為一。如果我們將文化和語言視為核心,就可能導致分裂和對立。就像牧師剛才提到的一個精彩例子,初代的耶路撒冷教會主要使用亞蘭文,但到了安提亞的教會,我們看到越來越多使用希臘文的領袖開始出現在教會中。他們並沒有為了教會應該使用亞蘭文還是希臘文而分裂,而是繼續看重他們所接受的使命。隨後在第二、第三世紀,教會以希臘文為主,到了第四、第五世紀可能轉為拉丁文。近代,我們看到各地的教會使用不同的語言,這些語言文化實際上應該反映基督的身體的多樣性和恩賜的豐富性,而不是變成各自不相干,甚至彼此對立的群體。
從組織架構的角度來看,雖然對北美華人教會的英文堂可能有不同的看法,但重要的是回歸我們的核心身分。最後談到慎思明辨,在基要的事上合一,也是一樣教會最核心、最基本的身分是什麼,從這個角度來看其他事情,也許我們就不會陷入是非之爭,而是專注於共同接受的和共同相信的。讓我們在這些事上共同前行,並在次要的事上開放彼此對待,在一切事上彼此相愛。
這是我在聽完牧師的分享後所感受到的,我不知道牧師是否還有一兩句補充或分享的話。
蘇:總而言之,上帝在北美興起華人教會的計畫中有祂的目標、時間和方式。在最合適的時機,以最合宜的方式,選擇最適合的人。我們是祂所使用的器皿,即使我們無法全面了解他的計畫,但至少在我們在所處的教會、小組或機構中,忠心地履行我們的使命是非常重要的。上帝必定賜予我們特殊的呼召、恩賜和機會,將來在神的國度中扮演著我們應有的角色,這是神的工作,我們做為忠心良善的管家,這是最重要的。
董:再次感謝蘇文峰牧師今天的分享。如果對北美華人教會的相關議題感興趣,我們也將海外校園出版的關於北美華人教會發展的書籍放在連接中。透過這些資源,我們可以更多地觀看上帝過去的作為,使我們在面對未來時擁有更加開闊的視野和對上帝更加堅定的信心。再次感謝蘇牧師。
相關資源:
文字記錄:林紫祈姐妹
文字編輯:呂昀嬪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