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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知學徒制」:培養「帶得走」的信仰

華人教會投入跨文化宣教已經有數十年的歷史,也漸漸累積一些正面及挫敗的經驗,一代一代華人宣教士循著歷世歷代宣教士的榜樣,並站在前人的基礎上往前行。這集很高興邀請到長期投入在偏鄉、委身在少數民族地區,並創辦西宣學院的黃大熊宣教士,和我們聊一聊長年服事少數民族群體,對他們之間一些共性的體會,在宣教和裝備這些少數民族的領袖過程當中,遇到的困境及如何回應,還有這對今日教會的門徒訓練和牧養的啟發。
2024-08-22
Podcast 改版 - S4 (16:9) - 31

EP172 西宣學院黃大熊宣教士:「認知學徒制」:培養「帶得走」的信仰

嘉賓:黃大熊宣教士(西宣學院)

主持:董家驊牧師


董:華人教會投入跨文化宣教已經有數十年的歷史,也漸漸累積一些正面及挫敗的經驗,一代一代華人宣教士循著歷世歷代宣教士的榜樣,並站在前人的基礎上往前行。今天很高興邀請到長期投入在偏鄉、委身在少數民族地區,並創辦西宣學院的黃大熊宣教士,和我們聊一聊長年服事少數民族群體,對他們之間一些共性的體會,在宣教和裝備這些少數民族的領袖過程當中,遇到三大痛點:「聽不懂」、「學不會」、「用不出來」,以及他們的團隊如何摸索回應這三大痛點,還有這對今日教會的門徒訓練和牧養的啟發。

我跟大熊認識是在幾年前的一個課堂上,所以他會用董老師來稱呼我,很不好意思。那一次見面之後,我們有好長一段時間失聯,直到最近因為一位共同的長輩再次把我們連結在一起,先請大熊簡單介紹自己的生命旅程。

領受呼召:去到被異教長期影響的土地

黃:我是家裡的第一代基督徒,因著神的恩典,在家庭教會接受福音信主。汶川512大地震的時候,我們小組在醫院的ICU服事,看到神的大能和愛與我們同在,看到很多殘疾的孩子、心理崩潰的孩子,因著福音重新活過來,而且復甦了,我非常震驚,也是那個時候神全職的呼召臨到我,於是,2012年我到新加坡浸信會神學院修讀道學碩士,神給我的呼召就是去到那些被異教長期影響的土地,去保護那裡的人;2015年神學院畢業以後,我回到中國的教會,因為神當時給我看到一個特別大的負擔,就是整個中國大陸地區的教會的基礎神學教育非常欠缺,於是我開始我的基礎神學教育,教最基本最簡單的釋經、講道、使徒信經、聖經概論。我也在2018年開始修讀教牧學博士,直到今年(2024)畢業。我研究的是基督教教育的方向,把一個重要的現代的教育學理論「認知學徒制」,應用在我們的教會和宣教工場的教學當中。

我們也成立一個團隊叫「西宣學院」,西部的宣教學院,之所以不叫神學院,我們認 為農村的教會,特別是少數民族地方的教會,需要的不是一種形而上的思辨,而是身為一個神的僕人、一個傳道人,他們需要的是釋經講道,需要牧者最基本所應具備的概念和技能,所以我們定位我們的學院、我們這些人,就是為了這些農村的弟兄姐妹、少數民族的弟兄姐妹,把我們這輩子砸下去,我的妻子也是這樣,我們在一個邊境的城市宣教,同時也在少數民族的地方教學。

少數民族有四個共性三個痛點

董:謝謝大熊,你在新加坡接受神學教育,接著回到成長的地方,想要紮根做基礎的神學教育,對比較偏遠的地區,甚至對少數民族的教會有一個很深很深的負擔,希望能夠服事這一群人;其實在跟你訪談之前,我剛好人也在東南亞,也發現很多地方的少數民族都是長期被忽略的,或許他們曾經歷過屬靈的復興,但是經過幾十年,可能多半已經變成只是名義上的信仰,缺乏實質,可是當周遭的教會試著要去幫助協助參與時,有時候真的會感到文化的差異跟隔閡,或者是我們學習方式的不同,就好像剛剛大熊提到如果用「神學院」,可能會讓許多人卻步,但是用「學院」的方式,可能更能落實教育理念。

你特別提到要關懷這些在比較偏遠地區甚至少數民族的群體,能不能談談你們的事工,以及介紹一下少數民族有哪些特色?因為我們對少數民族的印象,很多都來自電影或者是課本裡面的描述,可是當你們的團隊真正去認識接觸,甚至在他們當中跟他們一起生活事奉的時候,如何界定所謂的「少數民族」的意思?

黃:在中國大陸的處境裡,是指非漢族的民族,而且特別是指他們仍然保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化習慣的一個族群,我們在中國大陸地區接觸不少的少數民族,我們發現的確是有共性存在,雖然可能這個在西邊,那個在東邊,完全說不一樣的語言,可能有不同的文化,可是他們在信仰和神學教育當中所呈現的共性和痛點是一致。

首先我想談一下他們的共同的特點是什麼?第一,他們普遍受的教育和通識文化水準比較低,就像我住在一些少數民族的地方,他們的通識教育水準很低,大概是小學居多,多是二到四年級的水準,漢語不夠好,造成他們在明白很多基礎概念的困難,我們一般習以為常的交流語言詞彙,對他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第二,不少的少數民族對漢族和對外來的人,其實是抱著深深的戒備心理,他們有的時候可能會有一點自卑,害怕被傷害、被羞辱,所以有非常脆弱的自尊心,我們需要非常非常慎重地去對待他們;在國外或漢族的教會,我們互相開開玩笑或者有一些辯論,可能在他們當中就會造成很深的傷害。

第三,他們普遍不太習慣規範化的學習,用教育學的理論來說,他們的認知負荷比較低,不太習慣長時間的學習。如果學習超過半個小時,就可能會走神,就沒有辦法再接受這些東西。

第四,他們其實蠻聰明的,我接觸的少數民族弟兄姐妹,雖然文化程度不高,可是很聰明,他們特別在乎從實踐中得到的經驗,這是四個基本的特性,當然每個民族還各有獨自的特點,這裡暫且不談。

這四個共性造成我們現在神學教育的「三個痛點」:聽不懂、學不會、用不出來。幾乎在每一個少數民族的教會,甚至在漢族的農村教會也看到類似的問題。可能城市的弟兄姐妹認為並沒有忽略少數民族,甚至有些團隊在那裡十多年了,砸了大量的錢、人、時間在當中,但是我們必須坦承,效果並不好,問題的關鍵就出在這個「聽不懂、學不會、用不出來」。

第一,很多去到少數民族或者農村教會的弟兄姐妹,忘記所面對的是非常不一樣的群體,如果用我們現在習以為常的方式去教導他們,基本上會慘敗而歸,例如:一群做理論研究的PhD,使用彼此習慣的學術話語,去跟鄉村小學的孩子們談講,他們會暈掉的。我在少數民族地區做教育之前,曾經做大量的訪談,其中一個學生的話讓我很心痛和扎心,那個孩子大概三十歲左右,已經學了好幾年,我問他聽得懂嗎?他說,:「聽不懂,連書裡有一半的字我都不認識。」我說:「那為什麼你要學?」他說:「學了有證,發了證就可以按牧,按牧了就有錢。」說得蠻直白的,只是,如果學的都是不理解的東西,學出來會是怎樣的見證?會讓那些沒有學過的人,以為這就是學過的樣子。

我也注意到,特別是受過一些所謂神學訓練的弟兄姐妹,喜歡用一些專業的學術詞彙,可是未必理解意思,所以「聽不懂」是第一個大的痛點,它也極大地阻礙了我們教學的有效性,也有外面的教會帶著非常好的學者老師到少數民族教會,到農村教會,他們水平很高,學術靈命非常的棒,問題是我們的弟兄姐妹聽不懂,那個核心是詞彙聽不懂、概念聽不懂,而且我們不太習慣去解釋基礎的詞彙,詞彙不清楚,就對教學句子不清楚,也就對整個授課內容不清楚。

所以我們在實際教學中採用一個方式,一個「難懂詞彙」的項目,提前給少數民族的學生看教學内容,把不明白的詞先挑出來,特別是核心知識的字詞,然後讓學生一起討論,請他們用自己的語言表達這個詞彙的意思,我們再給予修正。記得有一次印象很深刻,談到使徒信經是聖經的「濃縮」與總結,他們不懂意思,以為「濃縮」就是大土豆切成小土豆。

讓他們能自己説明每個難懂詞彙,這是打開少數民族教學的第一把鑰匙;很多少數民族弟兄姐妹對神學培訓並不陌生,但對自己卻没信心,認為只是多了一個聽不懂的課程,所以當他們坐在台下聽課時很緊張,我們在台上也很緊張,但是我們發現,走過「難懂詞彙」,有了本土化的解釋,一切問題迎刃而解,知識不再難以理解,這是在少數民族宣教工場神學教育的關鍵點。

董:聽到這裡,我想要回應一下,覺得很有共鳴,少數民族真的很多,所以不能說所有少數民族都一模一樣,可是整體來講,特別是在中國大陸的處境,你接觸發現當中大概有四個很常見的共性。

第一,他們的接受通識教育的時間比較短,不論是在詞彙,還是對抽象概念的理解,没有這樣的訓練。第二,因為對漢族長期的不信任,甚至可能是戒備,所以漢族之間開開玩笑,可能是一種好感情的表達,可是在跟少數族裔互動的時候,就需要站在他們的角度去想、去理解。比如以前我在美國讀神學院的時候,白人之間互相開玩笑,我覺得沒有問題,可是當他們用一樣的方式跟我這樣一個華人開玩笑時,可能是因為脆弱的自尊心,因為本身在非母語的地方學習,甚至聽不懂他們開的玩笑,不理解為什麼好笑,我們需要注意到,這種言者無意,可是聽者會受傷的情形。

第三,不習慣規範性的學習。漢族從小接受小學、國中及高中教育,所謂規範性的學習很正常,我們被訓練習慣一堂課是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但是可能少數民族本身的成長過程中,並沒有這樣訓練,這不見得是好或壞,就是一個養成教育的環境問題,所以他們不習慣我們所習慣的教育方式。

第四,他們很聰明,雖然不習慣我們的學習方式,不代表他們沒有理解力,而且很多時候,他們在實踐中得到的智慧,可能遠遠比我們想像的更快,甚至超過我們,如果把我們都丟到叢林裡,他們比我們更容易生存下來的。

黃:我們大概得靠他們存活。

要有為父為母的心腸去服事

董:是的。你提到四個共性帶三個痛點,第一聽不懂、第二學不會、第三個用不出來。我先回應第一個,有的時候,豈只少數民族民聽不懂,其實我們也聽不懂,只是在裝懂,在教會,因為我們也受了一些教育裝備,也用了很多神學性的字眼,常常以為大家都懂我們教導的方式,可是如果誠實的捫心自問,很多時候其實我們真的不懂。

第二,兩天前我跟台灣的一位好朋友萬力豪牧師聊天,他講了一個概念,一開始乍聽之下我還聽不太懂,仔細一想還蠻有道理的。他說,其實很多時候,大部分的牧師在講台上,在意的是其他牧者對自己講道的評價,是不是有深度,是不是講得夠徹底、內容如何、含金度多高,在意的是自己的表現,可是他說,我們卻很少,或者是我們應該要更多關注的是,我們溝通的對象是否理解我們?其實你去聽萬力豪牧師的講台,真的是一些很淺顯易懂的信息,不需要受過什麼神學教育就可以聽得懂;但是最近他跟我介紹一個法國哲學家René Girard,講到他對於慾望、渴望的哲學概念,能夠借鏡,甚至用來解釋當代社會的很多現象,可見他平常讀很多書,也吸收很多資訊。但他在講台上不會丟出「根據法國哲學家René Girard」的這套理論,他就是用一般人能夠理解的方式在解釋,所以你剛剛講到「聽不懂」,我感受很深,或許這也是少數民族的弟兄姐妹幫助我們看到,其實我們也存在問題,只是我們可能多受了一點通識教育,所以勉強可以多理解一點,也可能我們只是藏得比較深、藏得比較好,很多東西可能我們也沒聽懂,只是就讓它過去了。

黃:沒想到董老師這麼坦率。我必須承認,剛開始我自認是去幫助他們、去教導他們,但是說真話,是我的學生教導我,絕對不是要說一個口號,雖然不少人會這麼說,但是我真的感同身受到這一點,這些少數民族學生教會我的還不是策略,教會我最大的一件事是,用為父為母的心看他們,保羅在帖撒羅尼迦前書信說到:你們要有為父為母的心。就像您提到白人說笑話的時候,我就想到,如果我和身邊的隊友一起跑步,我跑五十米很輕鬆,可是他就累得不行了,我只會想你怎麼這麼弱,可是如果我是他的父親,或是他的母親,我會想我的孩子為什麼這樣,我要幫助他;這是他們教會我最大的事情,就是讓我更深的體會到聖經中說的「為父為母的心」,牧者到底是什麼?在少數民族的地區,如果你單純以一個教導者的面目出現,只是老師而不是牧者,很大概率會失敗。

董:謝謝大熊,你的比喻我也很感同身受,也是很好的提醒,包括在教會裡一起事奉的團隊,其實這種心態無所不在,這種為父為母的心,是我們在各樣的事奉關係中,都需要學習去體會。不好意思剛才打斷你,因為你提了三個,只是你講完第一個,我就有好多想回應的。

黃:「學不會」包含兩個痛點,第一個痛點是我們習慣的學習方式;第二是缺乏從實踐中獲取經驗。我們漢族或者在國外,都習慣抽象的、理論的策略式學習,可是很多少數民族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這樣的方式,也不是獲取生活智慧的來源,我們現在必須強迫讓他們配合我們,不僅僅是困難,甚至稍微有一點點痛苦和殘忍,請原諒我沒有任何批評的意思,只是這些年來實際的體會,因為人都是有慣性的,生活的習慣、學習的習慣,很難一下子要擰過來,而且我們去到少數民族的地方,通常是密集課,就像我們當年在上您密集課的時候,我大概記了八萬字的筆記,那幾天頭都是傻的。這對他們來説很痛苦,他們聽不懂,學不會,因此無法理解課程中的核心概念,以教育學的說法,是他們的認知水準和我們的教育內容不匹配。

他們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消化,但還是能記住一些東西,一些高級的詞彙,一些叙事三明治結構,但再追問,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卻可以顯出是受過教育的人,無形中給教會的群體塑造一個不太好的榜樣,也會引起一些試探,當然並非都是這樣,我相信也有學得好的人,但是我常常問一個問題,大部分人怎麼辦?砸個十年,一定可以培養一些精英,但大部分人怎麼辦?

在一個教育學會議當中,曾經有牧者問我:為什麼要在這些弟兄姐妹身上砸這麼多的時間?我說:「因為他們每天都面對著活生生的信徒。」他說:「如果你們砸在海歸或者精英身上,會取得更大的效果。」我說:「我相信。」只是,難道要讓這些人在角落自生自滅嗎?這不是基督教精神,但是我也尊重神的作為。

中國宣教史上的兩個人物,戴德生與李提摩太,他們兩人的策略完全不同,李提摩太傾向於向知識分子和高層傳福音,而戴德生趨向於內地貧苦的弟兄姐妹;我想到一個姐妹說的話,她說我們的教會足夠大,上帝給我們的禾場足夠大;所以,我們不是一個競爭關係,有人去服事海歸精英很好,我們當然需要學者、思想家、神學家、科學家,可是我們也需要有一些人帶著愛,走到那些沒有受過太多教育的弟兄姐妹當中,去幫助他們,兩者都是美好的,都是上帝的恩典和作為。所以「學不會」的問題,是因為學習方式和認知通識文化水準,造成教學效果不好。

第三是「用不出來」。在我的神學立場,我要特別致謝我的兩個神學院,一個是新加坡浸信會神學院,一個是美國創欣神學院,他們是兩個不同地方的神學院,可是他們都非常強調一件事情,就是我們受神學教育的目的,是為了塑造人活得愈來愈像主耶穌基督,我在兩邊的老師當中,都聽到這樣共同的神學立場,讓我受益很多,也構成我的神學底線。所以去教釋經、系統神學或使徒信經,目的是為了讓他們在實踐生活中開始改變,開始像主那樣活著,開始不同的生活方式,而且這也是少數民族弟兄姐妹從實踐中獲取智慧的方式,他們喜歡這樣的方式,所以當弟兄姐妹聽不懂核心詞彙基本概念,也學不會基本的核心知識點,造成他們所學的東西不能反映在實際生活當中,就有點失焦了,失去本身應該存在的目的。這是我在中國東南西北跑了許多少數民族地區,看到共同存在的四個共性、三個痛點的問題。

看到榜樣並被觸動才可能學會

董:我感觸真的很深,特別喜歡你講到,我們的教會夠大,所以它不是要二選一,不是只做精英或只做偏遠地區;但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我們常常以為我們在做精英、用精英聽得懂的方式在教,可是其實他們也未必聽得懂,甚至我們在教的人都未必真的知道自己在講什麼,有的時候,當我們被迫以一個小學生才能理解的程度來講內容,唯有能用那麼簡單的語言來表達,那才是真的懂,所以我想,它不單單是一種互補,甚至可以從彼此身上得到幫助,真是很美的一件事情。

第三個是「用不出來」。前面提到的法國哲學家Rene Girard說,其實人的渴望不是天生就有的,大部分的人為什麼會渴望某些東西,是因為看到別人有,才會去渴望,所以我們是透過模仿別人渴望什麼東西,而產生渴望。我和萬力豪牧師聊到,很多時候,今天教會裡真正會讓我們生命想要成長的,都是我們遇到一些人,他的生命讓我們覺得很美,我們想要像他一樣,然後我們就會成長。舉個例子,我從小不是一個很懂得如何款待別人的人,甚至有一段時間,為了解決自己的這個問題,我在美國的時候,花了半年的時間研究「款待」的神學,去梳理很多教會歷史關於「hospitality」款待的不同論述,我幾乎可以講一篇不錯的專題,甚至可以投稿一篇期刊,講「款待」在2000年的發展跟概念,可是在生活上還是沒辦法款待,我款待人還是很緊張,款待別人的時候,還是覺得壓力很大,甚至款待之後,筋疲力竭,還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享受被我款待。

直到最近這兩三年,在世界各地跑跟事奉的時候,遇到一些真的是讓你感動的款待,不是那種大魚大肉,而是那種他打開他的生命接待你,我覺得是透過這些弟兄姐妹、這些朋友的款待,我突然覺得我好羨慕能夠成為一個款待人的人,然後在這種被款待的當中,我羨慕去款待人,也開始去款待人,所以我的款待就不再只是一個我要學這件事情,而是我渴慕能夠成為像他們那樣的人。你也講到,我們今天的神學教育很多時候用不出來,會不會真的是因為我們太多的理論和知識,當然這不是二選一,一定是互補的,就好像我不覺得我之前去研究「款待」的神學沒有價值的,它還是有價值,可是真的要學會的話,可能真的是需要看到款待的榜樣,以及被這樣的榜樣給觸動。

黃:我也想回應一下,其實這也是我的學生教導我最重要的,因為我是一個教神學的人,所以我更關注我們的信仰、我們的經典和正典,說到這裡,我也要提一個法國哲學家巴迪歐(Alain Badiou),他出了一本書叫《愛的多重奏》,書裡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觀點,他說什麼是愛呢?他說,類似於那種我的眼裡只有你,這些都不叫愛,他說愛是從一變為二,什麼意思?就是當你真正的愛一個人,你不會只是從你的眼睛去看待這個世界,你會走到他的身邊,和他一同來看待這個世界,看待你自己、看待他人,我讀到這本書的時候,一下子就想到我們耶穌基督的典範,耶穌基督在高天之上,祂是絕對的他者,可是祂成為我們一樣的人,希伯來書說,祂因為受苦學了順從,成為有血有肉的人,祂走到我們身邊,用我們的眼光,也用衪的眼光來看待這一切。

我想,愛的本質,就是走出我們自己的世界,就像您剛才說的「款待」,就是打開自己的生命,我不再只是我要看,而是我和我愛的人一起來看,用他們的眼光,他們是否能接納,這也是主耶穌的典範,我想,一變成二,或者打開生命的本質,這個核心,就是耶穌基督的本質,就是捨己,我們常常談捨己,但我是在對少數民族的弟兄姐妹的服事當中,才學會對「捨己」的理解。

「認知學徒制」如何突破三大痛點

董:這樣談下去我們一定談不完,但是我覺得很有價值,很多時候,我們都以為訪談最重要的是找到有用的理論,但其實在訪談當中,更多是我們被上帝給打開,我們的世界產生新的眼界、眼光。剛剛你的分享也讓我用一個不一樣的角度來理解牧養跟愛。現在聚焦回來到原本打算要談的,你們的團隊在過去這些年當中,也在重新建構一個新的教學方式,能真的去服事、牧養、訓練這一群弟兄姐妹,能不能請你簡單地介紹如何突破三大痛點?

黃:我想先舉幾個學生的例子作為引言,介紹這個教學方式。第一個是一位師母,一位牧師的妻子,已經跟隨服事十幾年,我們每天有小組,每個小組都有同工,帶著組員總結當天的學習收穫,我會各組不停去看一下,有一次,看到那位師母在流淚分享,她說:「我以前認為學神學就應該是會聽不懂的,可是今天我聽懂了。」

第二個是一位少數民族的牧者,他說:「老師我覺得你們很奇怪。」我說:「怎麼奇怪了?」他說:「在我以前的神學課上,都是老師不停地講,我們記一記就完了,可是在你們這裡,大部分時間不是你們講,是我們講,好累啊!」我說:「收穫怎麼樣?」他説:「收穫特別多。」

這兩個例子説明我們一個新的教學方式,是基於我的教牧學博士研究的一個理論「認知學徒制」,就是通過和專家的互動,通過觀察反思、模擬和實踐,掌握複雜認知技能的一種教學方式,簡單來説,我們可以跟老師傅學習一個知識,在老師傅的指導下進行互動,就像學手藝那樣,在實踐中、或者模擬真實的環境中,把知識學到心裡去,這是整個教學的方式及基礎理論,基本的特徵是三個改變。

第一是老師的定位改變。老師不再是一個權威的知識傳遞者,英文是「facilitator」,意思是一個協助者,或者一個引領者,也可能是一個資源的分配者,以前的老師可能是拽著學生走,可是現在的老師變成一個輔導者、一個推動者、一個引導他的人,這是老師定位的轉變。

第二是學習方式的改變。我們從普遍常見到的學習方式,從純理論知識學習,變成在真實環境、或者模擬真實環境中的學習,就是任何的知識點的學習,不是學了就算了,而是學了以後,馬上就要模擬,就在你的同工當中,以模擬教學的方式把它教導出來。現在教育學和一百多年前的教育學,已經有很大的發展,有很多的腦科學的研究,也在不斷地被發現,根據科學發現,人對知識的吸收,如果只是老師講、學生聽,二十四小時之後,大概會存留5%或者10%,如果能夠有一點討論,能做一點呈現,可能會更深,但是最好的知識吸收的方式,能達到70%到90%的方式就是,馬上學習以後,馬上去教導。

其實我們注意到,這也是主耶穌的教學策略,祂差遣那些門徒,兩個兩個出去傳福音、趕鬼,也是學了以後馬上開始;所以在我們的教學方式當中,不會圖進度,我們會講一個知識點之後,就在一個模擬真實的環境中進行教導,所有的老師和同學,可能會進行點評。比如今天我講「我信上帝」是什麼意思,課堂上有七個小組,就要用自己的話把「我信的上帝」說一遍,然後每個小組要點評他,這個說得很好,這個我聽得懂,那個可能不太懂,效果非常好,這是我們找到的一把鑰匙。

第三個改變是「多維強化工具箱」。這是我論文用的一個名詞,簡單的意思是,把同樣一個知識點,用不同的方式,再次地強化記憶和應用。其實這是受到我們的小學教育的啟發,以前我有一個同工,是一個國際學校的校長助理,他們學校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課程融合」方式,比如語文課教一個「鐘表」的詞,美術老師會教你畫一個鐘,數學老師會教你怎麼去認鐘的刻度,手工老師會教你做一個鐘,英文老師會教你這個詞,所以它是同樣一個概念,以不同的方式來進行強化。

我們利用這個策略,比如「我信上帝」,我們會先有一篇「我信上帝」的講道, 以這個課程內容為核心,然後會有講解「我信上帝」的微課(利用短時間的教學,將重要的課程內容以精簡的教學方式呈現),因為這些學生不太能接受長時間的學習,我們把所有的知識點做成視頻微課,比如「使徒信經」,做成三十六個知識點的微課,每個微課大約幾分鐘,可以反覆的看,我們會請老師來講解這些微課。然後有兩個流程,一個教學流程,一個知識流程,就是用自己的話來說一遍;什麼是「教學流程」?很多農村包括城市的弟兄姐妹,都不太會教書,我們把教學分解成六步驟:複習、導入、講解、鞏固、總結、作業,你要把剛剛用自己的話說出來的知識點,放到這個框架裡去,去教一遍出來,然後每個組要來點評,教得好不好,導入有沒有問題,如果是好的經驗大家都學會,如果是不好就幫忙糾正,除此之外我們還有「要理問答卡片」……等等。「重複」其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教學策略,可是在傳統的神學教育中被忽略了,我們覺得講一遍就應該明白了,但少數民族的弟兄姐妹需要很多遍的重複,而且需要不同方式的重複,他們才能聽得懂。

身分認同與表述,不再只是抽象的思維

董: 剛剛提到三點,第一是老師定位的改變;第二是學習方式的改變;第三是多維強化的工具箱。首先老師不再只是一個單向的給予者,而是陪伴、引發、促成、推動學生去學習的一個夥伴,當然老師自己已經走過一遍這條路,所以他在陪伴的過程當中,並不是完全不知道要去何方,可是自我的定位就是一個陪伴者,不只是單向的我講完,你們聽不聽得懂,是你們的事情。

第二是學習方式的改變,過去傳統只是在講抽象理論,變成是在一個具體的情境當中,在真實或者是模擬的處境當中去學習,剛才你提到一個教學的概念,當你學到一個東西的時候,立刻去教,更容易融會貫通,而且記得更久。

第三「多維的強化工具箱」,我覺得用在基督徒教育也是很美,我們常常只是把「我信上帝」當作是一個抽象的理論在分析,可是從多維的角度,就可以有很多面向,比如如何從聖餐當中去理解、感受、體驗什麼叫「我信上帝」?如何在禮拜當中,在團契小組當中,在人際衝突當中,在夫妻之間……,抓住「我信上帝」這一個概念,當你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處境、不同的場景,不斷地去模擬、去實踐的時候,其實這個「我信上帝」就會變得很豐富,它不再只是記住一個抽象的概念。

黃:愈來愈多的學者,在研究中都注意到一個問題,就是一個信徒或者一個人的外在行為,決定性的影響因素之一,最重要的是「身分」,就是「我是誰」?我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們在教學中,大量地做了身分認同的強化,在講道中會强調「你是怎樣的人」。

我們有一個工具是「要理問答」卡片,這是受到一些要理問答的古老方式的啟發,是我自己設計的一個東西,把講道學的理念也融進去;每一張卡片針對一個特殊的族群,每個特殊的族群有特殊的痛點,比如某一個民族拜偶像和恐懼感特別強,甚至去遠方,要塞點人民幣給偶像,希望路上別害我,或在房子四周四個角,要放人民幣,多神論非常的嚴重。卡片分三個部分,先結合當地人的痛點,解釋「使徒信經」要點的意思,比如「我信上帝」,第一部分是「我只相信上帝祂是獨一的神」,接著引發第二張「要理問答」卡片「我是誰」,因著我相信這個理論,相信這個知識,因著相信「我是誰」,所以我是一個「信上帝的人」,這也是我們講道學的概念,有點像焦點功能。第三個部分就是「實踐」,因著我是一個信上帝的人,我不拜菩薩,我只信耶穌,這是針對他們的痛點;所以針對不同的群體,可能在這個民族他的痛點是這個,在那個民族的痛點是那個,他們的身分的表述也是不同的,可是這就讓我們的知識點活了起來,不再只是一個抽象的思維,而是捲進他的生活和情境當中、痛點當中、情緒當中,這就是我們強調的道成肉身。

我忘了上次在泰國,聽到力豪牧師或子駿牧師說了一句話,特別有感觸,他說,講道就是讓「道住在人間」,我很阿門這句話,那個本質就是我們的神學教育、我們的講道,及我們的教導,應該成為我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最核心的是要影響我們的身分認同的建構,甚至要扭轉身分認同,這個東西不擰過來,我們這些人走了也就走了,可是當他身分認同擰過來以後,這些學生非常的聰明,他因著我是一個信上帝的人,他不僅僅不做這個,他也不做那個,而且要做這個,要做那個。

以離散多年的父母身分去服事

還有關於老師定位的問題,前面是從教學的程度來講,現在要從整個在少數民族事工的角度來講,也鼓勵更多的弟兄姐妹,如果想要去服事教學少數民族弟兄姐妹,就千萬不要只是做一個老師,你要做他們的父母,而且是要做一個離散多年的父母,你不能一去就自以為「我是你爸爸」,你得聽我的,沒有人理你這一套,他們會轉身就走了。

還有,在少數民族的地方,我們每一家去探訪,不管多遠的山,不管多遠的路,帶著米油鹽去每一家,沒有例外,在他們家吃飯,然後跟他們一起看他們放的羊,然後為他們每個人禱告,有的時候還住一晚,我注意到,學生要花了很長時間,才確認一件事情:我們沒有輕看他們,我們真的在乎他們。

我們也用他們的語言,確實很難,我學會用他們的語言來問候。有一次在講道,那天聖靈給我特別的帶領,我就向他們道歉,也許我沒有直接傷害過他們,可是我想起可能同樣是漢族或外來的同工,有無心中的錯誤,我想,能夠來這裡都是很愛他們的,但是因著不夠了解,有一些傷害、冒犯他們的事,我那天淚流滿面,可是我發現在那之後,他們確信我們愛他。有時遇到一些困難、一些衝擊,他們覺得老師可能不會再來,但是我們又去,就是讓少數民族弟兄姐妹確認你不會傷害他,你尊重他,你真的愛他,是教學的關鍵,我們砸了大量的時間在這個上面,如果這個門不敲開,我們的教學還是沒有辦法的。

在這個世代讓耶穌的道住在人間

董:謝謝大熊,你剛才提到,在教育的當中有三個很重要的身分,分別是老師、牧者跟指導者,你不斷地強調,我們不能只是老師,我相信你的意思絕對不是說老師這個身分不重要,而是強調只有「老師」這個身分是很難走進弟兄姐妹的心,因為老師比較多的角色是一個資訊的給予、單向的傳授;另一個是牧者,特別是牧者的心,為父為母的心;第三個是指導者facilitator,是一個引導的同路人。其實在陪伴弟兄姐妹成長的時候,這三個身分或者三個角色,是我們同時需要學習的。

我想到,不只是面對少數民族,其實在不同的社會階層當中,不同的職業形態當中,可能人與人之間也有這種無形的落差,以至於有互相的傷害,甚至有自卑或自傲。有一次我在法國服事當地的溫州商人群體,因為我自己不是商人,就有點自卑地問一位商會的領袖,怎麼樣才能夠真正服事幫助你們?他說:「董牧師,國際名牧到我們這邊來來去去多的是,其實很簡單,只要不要瞧不起我們的牧者,都可以幫得到我們。」這讓我感觸很深,我相信他們一定曾遇到一些情況,後來他們跟我熟了,也坦白分享,很多人只是來找資源,很多人有他的意圖,我們也都明白,只是在商場夠久了,也不會去點破;但真正會牧養到他們的,是那些真心把他們當做一個人有尊嚴的對待,而且不會打從心裡瞧不起他們的牧者,跟你剛才講的有很深很深的共鳴。

黃:這個聽不懂、學不會、用不出來的本質,其實也是我們對愛的理解,對聆聽的理解,就像我自己的教會有很多年輕人,很多受過高等教育,比如PhD、Master、或從海外留學回來,可是我發現,他們也有聽不懂的問題,甚至有時候你請他把這個概念說出來,對他們來說很困難,就像那個少數民族的師母流著眼淚說,我們學生聽不懂好像是正常,居然城市教會也有這種情況。那是因為我們養成一個習慣就是,聽著就好了,不管什麼意思沒關係。

這也是特別在現在人工智能的時代,我們的資訊氾濫,很多資訊不再稀缺,我們以前的神學教育,我們前輩可能更多的是做稀缺資訊的給予,可是在這個漫天漫地資訊不再稀缺的時代,怎麼能夠讓道住在人間,讓道成肉身,怎麼讓一群人開始按著上帝的期待,在這個墮落冷漠的世界,成為一個讓人驚訝的群體?

我看到一個古代文獻這樣說,在西元三、四世紀的時候,初期教會最讓當時的人震驚的,不是基督教的學史,不是基督教的能人,也不是基督教的財富,而是基督教裡面,不同階層的人可以像兄弟一樣彼此來對待,讓我們、讓當時的人極其震驚。今天這種精神慢慢地有一點淡掉,雖然我們都知道在主裡是一家人,一個身體,可是我們因著自己受教育的程度,我們是大城市的人,我承認,自己當初有時也會有這種軟弱,可是我們就要用真理不斷地拽著我們,求聖靈幫助我們,從這個世界對我們的塑造中,掙扎出來、努力活出像主那樣去對待和我們不一樣的人。

「心中有神、眼裡有人」聆聽群羊

董:我想「聽不懂、學不會、用不出來」未必是只是少數民族專有的痛點,在城市裡面大概也有八、九成,甚至受過專業教育的基督徒也有,特別我想到一塊是,今天青少年的世代,我不太了解中國大陸的狀況,但是很多海外的、北美的、東南亞的華人教會,其實都在面對青年人的流失,是不是我們講的東西,他們有時候真的「聽不懂」你說少數民族的注意力很短,其實現在的青少年注意力也很短,所以「學不會」;然後在教會聽了很多道理,但在生活當中,似乎跟每日面對的日常,沒什麼直接的關係,所以也「用不出來」。

今天談到的這些痛點,在面對教會牧養跟門徒培訓的時候,特別是對年輕一代,有沒有什麼連結帶出一些啟發?因為在聽這個訪談的人,很多也在牧養年輕的一代,想聽聽你的看法。

 黃:就兩個關鍵詞,至少在我稍微熟一點的中國大陸這個群體當中,有一個共同的缺乏叫「聆聽」和「接納」,這是普遍缺失的東西,也是很多的青少年事工做不動的原因。我想,所有的東西最後都要回到主耶穌的方式上來看,其實主耶穌祂道成肉身這個行為本身,也是對我們這個墮落群體的聆聽,祂來經歷我們的苦,祂來聆聽我們,祂懂我們,可是現在有很多人沒有、或比較不在乎這個意識,就是「我需要很懂我們的學生嗎?」是的,如果你不懂你的學生,你的教學多半會浪費很多。

我在教「講道學」的時候,常常花很長的時間跟我們的學生講,你要去明白你的群羊,如果你講得再好再精彩,他們聽不懂,不是他們生命中需要的,你的講台就浪費掉了。所以我像複讀機一樣,在任何地方講課,都要重複這兩個東西——「心中有神、眼裡有人」,心中有神的話、有神的期待、有對神的情感,可是你眼裡要有活生生的人,我們受神學訓練的裝備,我們受服事的呼召,不是為了我們自己,不是為了我們的夢想,不是要成為一個神學家,不是要成為這個或那個,而是上帝命令我們去服事一群人,活生生的人,有軟弱、有眼淚、有歡笑、有期待、有詭詐的人,主耶穌就是這麼做的,所以「聆聽」就是了解他們,極其重要。

第二個是「接納」,當年董老師推薦的那幾本書對我受益匪淺,我讀了好幾遍,其中一本教牧學的書上提到,我們牧者不要患上一個「我知道一切」的病:你那點東西……我什麼都知道;接納不是僅僅去陪他吃飯,接納是我承認上帝也會使用這個人來塑造我,我生命中接受「他可以改變我」的可能性,所以任何一個群體的事工,應該是聆聽接納後,量身訂做的產品,而不是一種公版。我們的西宣團隊,想為中國西部教會設計出一個教學的框架來,也在做一些教材,可是我們認為它是一個半成品,為什麼是半成品?我們希望它在每一個群體當中,去進行本地化,就是去聆聽他們的痛苦、盼望和需要。

什麼是接納?不把我們的學生看成一個給予者,我們把學生看成一個合作者,因為我要在那個地方能夠教得好,能夠改變他們的生命,我需要跟他們一起來,這是我想提醒的,也許你今天教青少年主日學,要面對十幾歲的人,你需要把他們看成你的合作者,要相信上帝會通過他們來教導我們,聆聽他們、接納他們。

董:謝謝大熊,你在最後總結的時候,有兩個東西讓我印象深刻,第一個是你強調在資訊氾濫的時代,其實我們不缺資訊,這絕對不是否定資訊的價值,而是我們缺少能夠活出這些的榜樣,是的,或許過去的時代我們很缺少資訊,所以有一代人很努力地去建構這些資訊,我們感謝他們,我們在這些基礎上面持續地建造,可是或許在今天這個時代,我們也需要愈來愈多的榜樣,就在我們當中的榜樣,讓我們看到、就好羨慕,原來人可以活得像這個樣子,原來基督耶穌的生命是那麼讓人羨慕。

第二是聆聽跟接納,特別喜歡你那句話「心中有神、眼裡有人」,也講到我們要聆聽明白我們的群羊,並且接納他們,不是我們做在他們身上,來證明自己有做事情、有價值感,而是他們是我們被呼召要一起合作的夥伴。

也讓我想到,今年年初,我們一群人聚在一起,為兩年後華福大會禱告,三天兩夜的時間,尋求討論定出來的主題,跟你講的「聆聽跟接納」很接近,叫做「時代聆聽、與神共創」,就是我們如何在時代當中,去聆聽上帝、跟上帝透過其他人要對我們所說的,「時代聆聽」的意思不是要追流行、追時代,而是在具體的時代裡面,去聆聽上帝跟他者;「與神共創」不是在做我們自己的事情,而是如何與神同工也與上帝賜給我們的群體同工。所以剛剛你在講聆聽跟接納的時候,我心裡面有一種雞皮疙瘩的感覺,哇!很感動很感觸,我想,可能這真是上帝的工作,把同樣的感動放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心中,其實我們都只是一個領受者跟察驗者,上帝在這個時代要做什麼,我們如何能在短短的幾十年當中來回應而已。

最後,能不能請你用兩三句話來表達,到底福音是什麼?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因為我們很多時候做了很多的工作,包括培育門徒、宣教、植堂,可是會不會做了一堆,最後卻失去了、忘記了或忽略了,到底我們所做這一切的核心是什麼?其實是為了福音的緣故,不是一個神學論述,請你簡單說明福音是什麼?

一群搞砸了的人,憑著上帝的愛可以重新來過

黃:如果你要問我福音是什麼?我會這樣說,福音就是,我們一群搞砸了的人,憑著上帝的愛可以重新來過,因此要過一個像耶穌基督那樣的生活方式,直到我們見衪面的那一天,對我而言這就是福音。

董:謝謝大熊的分享,也謝謝大家聽兩個搞砸的人怎麼樣被上帝挽回,然後再學習走這條門徒的路,真的謝謝,我相信大家今天這些內容只是表層,但是其實已經把那個心法、那個最重要的精神表達出來了,而你們團隊做了很多的事情,有很多很具體落地的,也祝福你們,能夠透過你們的事奉,不論是精神、還是方法能夠祝福更多的人,謝謝你!

黃:我特別想感謝那些一直關注少數民族的弟兄姐妹和教會的團體,不管他們的方法怎麼樣,如果沒有他們的一些付出,我們可能現在連學生都沒有,他們也是聖靈所呼召他們去的,他們是我們的前輩,我們是在他們的基礎上繼續往前走,所以,我們每一個現在的工人都感謝我們老一輩的工人,和他們的付出,願神紀念他們。

董:謝謝大熊!

相關資料:

《愛的多重奏》,阿蘭.巴迪歐

文字記錄:鄭雅文姐妹

文字編輯:呂昀嬪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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