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34 訪談莊育靖牧師: 宣教即悔改之旅——眼界轉化:當什麼都「不能」時,我是誰?
嘉賓:莊育靖牧師(SIM駐南非宣教士)
主持:董家驊牧師
簡介在南非的宣教服事
董:今天邀請在南非向祖魯族宣教的莊育靖牧師,分享如何踏上跨文化宣教的旅程;從一剛開始的憧憬到實際情況以及遇到的衝擊,後來一邊在工場、一邊繼續念宣教學。他的師母為什麼形容這一年的學習是趟悔改之旅?從育靖牧師的分享,我們看到跨文化宣教不只是參與上帝的使命,也透過另一種文化的視角,有個嶄新的機會認識福音的不同面向。先請牧師介紹現在的所在地?
莊:我在南非德班市(Durban)的南方,約三、四十公里以外郊區的一個城鎮叫Amanzimtoti,這裡的地形高高低低,很難找到一個平地。德班是南非的第一大港、第三大城,位於東方、鄰近印度洋。
成千上萬的人歸向主,誰來做門訓?
董:請牧師分享從台灣到南非的心路歷程?
莊:我的母會是石牌信友堂,對年輕人在宣教上有很大的影響。大概在1994、1995年,母會第一次舉辦宣教年會,那時,李秀全牧師以約翰福音21章15節挑戰我們,講到耶穌問彼得:「你愛我比這些更深嗎?」當時在銀行工作的我很被觸動。我原本的想法是:如果我可以用25年在銀行工作,然後買一套房子養老退休,就很知足了。但是牧師給我很深刻的提醒,我愛上帝比這些更深嗎?
1996年,教會組織短宣隊,已故的諸長樂牧師帶着我們老少,到南非的約翰尼斯堡,由現在還在做華人事工的段忠義牧師夫婦接待,到不同的華人聚集點作見證,開啟我的宣教視野。當時參觀了一間孤兒院,那裡的宣教士說:「你看我們地方多麼小,大概只可容納六、七十個人,但是外面還有幾十萬的孤兒沒有家。你看看這兩個孩子,我們是在垃圾堆把他們撿回來的。」是怎樣的動機和心胸,讓他們願意投身在這樣的宣教環境中?特別是段忠義牧師,在種族隔離結束、黑人執政後,他幾次很驚險地被槍指着頭。什麼原因讓這些宣教士可以放下西方或台灣相對舒適安全的環境,來到這裡奉獻自己?在禱告中,上帝給我一個意念:「沒有什麼,就是因為愛。」觸動我回想起李秀全牧師的信息:「你愛我比這些更深嗎?」於是我開始尋求。
隔年,我也邀請我的女朋友(現在的師母)再次回到南非短宣一起尋求,我們將要進入婚姻,希望有一個共同的異象。直到2001年,才正式明白神的心意,我離開銀行,師母辭掉軟體工程師的工作。至於為什麼會來到非洲?當然南非短宣是一個很大的敲門磚。同時,在神學院期間,我一直在關注非洲宣教的需要和趨勢,注意到布永康牧師的非洲大復興,全族、全村落歸信的大好消息,這些當然振奮人心、激動歡喜,但我直覺的第一反應是:「成千上萬的人歸向主,誰來訓練他們成為門徒呢?」
第二,我們母會有位謝麗娟宣教士,現在是SIM國際事工差會台灣主任,她回來述職時,常讓我們看見非洲的需要,提到「信徒千里遠、靈命半尺深」的非洲屬靈情況,也觸動我去反思「如何做門訓」?如何加深當地信徒的生命深度?另外,我在神學院時讀到一本書《下一個基督王國》,作者Philip Jenkins以數據分析趨勢,預見2050年基督的國度將會從北美或西方移向整個大南方——中南美洲、非洲、中國、印度等等;書中還提到,2050年可能是拉丁美洲和非洲的宣教士會被派到西方。我的心一直在非洲,我問上帝,如果這是下一個聖靈的浪潮,那麼,非洲準備好要差派宣教士了嗎?是不是需要動員很多人?需要很多工人的培訓?可以鼓勵他們一起參與宣教行列。這些影響我來到非洲。當SIM國際事工差會問我:「你覺得上帝怎樣帶領你們?去到哪裏?」時,我們提出三個感動:非洲、講英文的地區、做黑人的工作,但並未針對特定國家,沒想到,結果南非成為第一選項,最後,帶領我們在2010年底來到南非。
董:你心中對非洲是有負擔的,特別看到非洲未來將是全球基督徒人口最多的地方,但不只是信主,而是被門訓,甚至被差遣,成為宣教的群體。但在申請過程中,也尊重差會的決定,他們看到南非有需要,所以你們就被差到那裡。你們在南非主要並非做華人的福音事工,而是當地人?
莊:主要服事的族群是祖魯族(Zulu)。我們有心想學祖魯語,但來這裡時已經39歲,雖然不能用這個作為藉口,但即便10年以後,我和師母的祖魯語也只是小學三、四年級程度,可以進行日常生活會話。主要的挑戰在於共通官方語言是英語,除了在祖魯族服事要用他們的語言外,與印度人和白人、甚至一些正式的互動時都用英語, 受過教育的學生、特別是大學生們也可以英語溝通,因此降低我們在祖魯語繼續成長的機會。南非有5500萬人口,祖魯族佔24%,約四分之一,第二大族科薩族(Xhosa)佔19%,這兩個族群加起來約是一半南非的人口。他們的語言約90%相同,所以學會祖魯語,就可以跟科薩族溝通。依我淺薄的觀察,兩大族群的關係是和諧的。有時也會遇到賴索托(Lesotho)和斯威士(Swazi)族,因為生活和嫁娶而過來這裡。
當什麼都不能做時,該如何定義我自己?
董:世界各地的華人教會都在推動跨文化宣教,身為走了10幾年路的宣教士,請分享您從預備「去」,到在工場落地生活幾年之後的生命反思?後來,又是什麼原因讓您在宣教中,想再去進修跨文化宣教學位?
莊:一開始我們對宣教工場並沒有太多的想像,只是聚焦在可能會遇到的困難,最初能想到的很淺薄但也很重要:第一是語言,台灣教的英語是考試用的,而我也不是很有語文天賦,所以我們很努力預備英文;另外,也考慮到孩子的教育,他們能不能進入跨文化的環境?其他的挑戰和適應是到了工場後才逐一浮現。
首先是工場的地點,我們只知道在南非,但不知道是哪個城市。原本曾談過會在南非最北邊,但出發前,工場的主任說,可能會是在我們所在省的首都。等到約翰尼斯堡受訓時,又說要搬到另一個地方,完成訓練後,又再改到目前的所在地,總共改了四次。我跟師母說:「我們雖不是亞伯拉罕,出發前還不知道去哪裏,但我們所經歷的信心挑戰是,將要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定論。」所以,對於預備出去宣教的年輕人而言,這樣的信心並不是把我們做的決定交給上帝,而是讓上帝來做我們的決定,這是很必要的操練,因為在宣教工場真的是千變萬化。
另外,我們到了祖魯教會,發現聚會場地全是鐵皮屋;我們台灣的母會是在一個玻璃帷幕的辦公大樓裡,心裏馬上就要調適那個落差感。然後是祖魯弟兄姊妹的敬拜,他們又唱又跳,其實不需要音控,就是把音響開到最大聲,我耳朵實在受不了,外在環境的巨大改變進到心裡,讓我不禁想:我是在享受還是在忍受?我還能忍受多久?
還有一個最大的挑戰就是,自我認同的問題及人際關係。因為我們到了新的地方,所有的關係都是從頭來過,特別是我在諸長樂牧師帶領下一起事奉,作傳道、牧師,在台灣的服事也看到成果和成就感。但來到這個地方,一切從頭學起,像一個嬰兒要學祖魯語,還要加強英語。所有東西都好像感覺「我不能」,當下讓我的身份認同出現危機:我到底是誰?我是因為所做的事情來定義我是我?還是我是上帝眼中的我?那上帝眼中的我又是什麼樣的呢?特別當我走在街上時,我常被問到兩個問題:一是你會功夫嗎?第二是,你有沒有工作讓他做,因為他們覺得你可能是生意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什麼都不能做的我,不知該如何定義我自己!
有一次,因前院的雜草沒有處理,被鄰居檢舉警告,我覺得很挫折,怎麼這個環境這麼不友善,我不會、也不習慣園丁的工作,但也只能勉為其難除草,一邊禱告一邊問上帝,到底我在這裡做什麼?除雜草就是祢給我的呼召嗎?在問答的過程當中,上帝給我一個意念:你看看耶穌,耶穌來到這個世上,從頭學起,祂也跟你一樣學亞蘭語、希伯來文,還學過希臘文,在猶太社會中一點一滴地成長,謙卑地在這個文化裏學習,甚至在12歲時上到耶路撒冷聖殿,坐在教室裏一邊問一邊學,這需要多麼大的謙卑才有辦法做到?想到耶穌所做的,我只是體會千百萬分之一祂的感受;於是我被說服,我需要更多地謙卑在上帝面前。自我的認同在於上帝的手中,我所做的事情、我過去是誰、我的人際關係,都不能定義我是誰。我現在需要開始認識全新的我、在南非德班的我,這是個很大的挑戰!
做事工 vs. 作神的兒女
董:其實我從小就認識你,看你就像是大哥哥,有一年曾經一起服事青少年。之前都是你帶著我服事,但不曾從你的角度,從頭到尾聽過你從蒙召到南非的經歷。你的分享讓我想到神學院剛畢業時,在美國教會很努力也很認真地服事;一年後,我想,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年輕傳道人,應該主動問問主任牧師對我的期許和評價,或有何改進之處?當時的主任牧師陳逸豪牧師聽了我的問題後一直笑,然後給我的建議就是「放輕鬆」! 他說,你太緊張、太求好心切了,如果你的價值是建立在你所做的事,很會講道、很會做事工、你的團契成長等,那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當你老了,什麼都不能做時,你還有價值嗎?如果你的價值是建立在你所做的事情上,你這一生都會很焦慮,因為你害怕失去你的價值。他鼓勵我說,先學習在上帝的恩典中作神的兒女。其實我們每一個基督耶穌的門徒都有一個很寶貴的身份,就是天父的兒女,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源自這個身份,而不是透過所做的事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悔改:理解之前不該批判
莊:在南非服事一段時間後到神學院繼續讀書的主要的原因是,我在跨文化宣教中遇到很大的心理危機,不是外在和當地祖魯弟兄姐妹有衝突,而是總有個過不去的坎。坦白說,我和佳雯師母常常在背後論斷為什麼這個文化是這樣?為什麼聚會總是遲到等等。我們華人比較內斂,不會直接面質,但內心一直不能適應和理解,一直壓着,也因而讓我在屬靈上感到很枯乾。因此我陸續尋找合適的學校,最後上帝帶領我到美國惠頓學院(Wheaton College)研究跨文化領域。在研讀的過程中,我學到很多從未聽 過、從未想過的新名詞,打開我的視野,讓我從新的角度看見:文化並沒有對和錯,除非它是非常邪惡的;生活方式和邏輯思維的不同,不是對錯的問題。這非常鼓勵我。當我們用當地人最能夠理解的方式傳福音時,這是一種「處境化」,如果我一直帶着憤怒和不能理解、不適應的狀態,傳福音的效果就會受限,甚至不自覺地批評他們。
在跨文化研究課程中,我學到獨立性和群體性的不同:一個強調獨立性的社會,它講求的是一個人的成就、負責任和主張;但是群體性的社會講求以群體的決定為最高的決定,個人的意見不是那麼重要。另外一種是monochronic 和 polychronic。Monochronic會覺得Time is money,但後者會覺得關係比時間更重要,所以我會遲到並不是因為輕看聚會,而是因為要做好準備,以最好的狀態來參與這個聚會。透過這些練習和學習,上帝幫助我用不同的眼光去看文化的不同,好像幫我重新做宣教士,在這一年帶領我悔改,悔改自己在理解之前就對文化上的不同做太多批判。這個課程讓我有理解的角度、工具和眼光,很像華福常談的「換位思考」,讓我從其他角度去看待一件事。
處境化及跨文化事工的第一要素是謙卑
董:你在工場幾年後意識到自己對當地文化的不滿?又花了多少時間決定再去讀書?
莊:我2010年年底到南非,幾個月的蜜月期後,陸續發現有些文化和做事上的衝突,張力一直在增加。比如10點主日崇拜,我習慣會提前半小時到,但我們全家九點半到時,教會沒有任何人,到了10點,才有一個同工進來架設音響,然後其他人陸續十點半才來, 然後牧師11點才到教會。在我所受的訓練及生活文化裡,準時、甚至提前到達是「忠心」的問題,但對當地卻不是這樣,衝突就在那時候發生。因此,2014、2015年開始找尋合適的學校,最後上帝帶領我到惠頓學院。
董:理解是一回事,打從心底裏去接納又是另一回事。你覺得自己理解後,立刻可以悔改接納,或者經歷怎麼樣的過程?
莊:這是一個「處境化」的路徑。我們都有心想要處境化,而處境化的第一步是要進入文化,進入文化就是在他們中間。如果沒有進入他們的文化,只是從一定的距離去觀察,會有誤差。第二步是觀察,而且是近距離的觀察,才會準確,而且比較能夠知道實際的狀況。第三是理解,就是要問好問題: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做?他們遲到是因為不在乎上帝嗎?從我們的角度,耶穌不是說兩三人聚會時,祂就在我們中間嗎?那麼,牧師遲到一小時,不就是耶穌比你們早到嗎?雖然有這些衝突,但我們還是要繼續理解,他們對時間的觀念是什麼?第四,成為他們文化的一份子。就是進入、觀察、理解和成為這個文化的一份子,四步曲。所以,如果今天有禱告會,我和師母會半個小時後才會到,但這絕對不適用在台灣。
處境化的過程是有步驟的,首先就是進入文化,是最基本、最有效,千古不變的原則,就是耶穌的道成肉身,在他們中間;而為了要處境化和跨文化事工,謙卑是第一要素。常聽到有些老一輩的祖魯族牧師對我說:「你們這些宣教士以為自己是誰?」我們很有熱情地自認預備很久,上帝總算帶領我來到工場,我想要幫助他們,想要教他們這些、想要改變那些。但在這個過程中,透過和當地的牧師和弟兄姊妹的互動,上帝教導我:只有當他們接受我這個人後,他們才能接受我傳的福音。我回想,在新加坡ACTI亞洲宣教士訓練學院時,有位老師問我們:「宣教士到工場後,多久才能開始教導?」每個人都回答得有板有眼:愈快愈好、等學好語言、一下飛機就可以上工、開工作坊和研討會等等。但老師說:「你們不能這麼快就開始教導,直到當地人接納你之後,你才可以開始教導。」他說,這不是能力(ability)的問題,這是有效性(effectiveness)的問題,重要的是你有沒有影響力!我們可能教得很「好」,卻教得沒有「影響力」。在我跨文化的事奉經歷中,「上帝改變我」比「我能做什麼事」更為重要。
把每一個人生命都看成是上帝交給你的服事
董:這真是很寶貴的看見。從現代人、特別從西方的視角,我們覺得宣教就是去幫助、或去救濟當地的人,所以,我們很難理解耶穌差遣門徒,叫他們什麼都不要帶,去到城鎮要被接待——原來他們是要學習先被接待、成為脆弱,之後再傳揚天國的福音。從你的分享我想到耶穌的對門徒的教導,幫助我們重新思考,在跨文化宣教及教會參與社會關懷的態度,到底是帶着「我有、你們沒有,我來給予」的心態,還是在彼此接待當中,看到我們都沒有,只有上帝有,而透過彼此的接待,可以把福音的好消息分享出去!南非去年的疫情也非常嚴重,你和師母有沒有染疫?身在異鄉是不是更無助更恐懼?
莊:是兒子和師母染疫。我們一直按照政府的規定做事;記得去年12月底,是第二級的封鎖,當時允許親戚朋友之間的探訪,但不容許聚集超過50人以上。我們想聖誕節快到了,應該帶些補給品給有需要的弟兄姊妹,很可能是因此而染疫 。雖然有染疫的風險,但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只能做好防護措施後,把結果交給上帝。今年1月2日,師母檢測結果陽性,有一、兩週身體非常軟弱,有幾次呼吸不過來,但狀況還可以處理。我們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覺得有價值;如果是因為去探訪和協助有需要的人而感染,就只能禱告交給神。平日師母忙進忙出,這時候剛好可以休息,我和兒女就好好地服事她。
整個疫情期間,我們一直在思考福音應該要怎樣走下去?疫情下,整個事工都停下來了;如果沒有事工,我的自我認同又有危機。我到底該怎樣看待這整個事情?在禱告時,上帝給我一個意念,其實事工不是看得見的聚會、不是教會的建築物,事工是一個又一個屬靈的生命。我可以一對一、或一對三,這種小群的關懷和探訪,去做鼓勵和禱告的工作。變成由大化小,把事情變成一丁一點的來看待,這樣就有路了。
不再堅持要像以前一樣,要很多人在一起才有「感覺」,當然團契聚集也是聖經很重要的實踐,但是在疫情這麼嚴峻的情況下,上帝讓我看見人的生命才是事工,其他都是協助這些事工的建立。我也以這樣的觀念鼓勵一位祖魯的牧師,他說,他在這個地方已經一、兩年了,但沒有看見任何事情在進行。我說:「你把每一個人生命都看成是上帝交給你的服事,就會看到有些事情正在改變。」在疫情期間,很多教會非常的緊迫,甚至有些關起來或無法運作。但這位牧師反而還開拓教會,在家門口聚集一些年輕人,利用下午不冷不熱的時間,在大樹下禱告和唱詩歌,這也是很好的見證。就像我們華人常常說的「山不轉,路轉」!這對基督徒而言,也是很好的挑戰 。
不需飄洋過海,在本地你已是一個宣教士
董:現在愈來愈多年輕華人對跨文化宣教有負擔,但可能還沒有踏進工場短宣或參與訓練。你從有負擔到現在進入工場超過10年,對這些尚未出發的弟兄姊妹,你會想對他們說些什麼?
莊:我想用非常老生常談但非常好的一句話,這也是早年宣教士常鼓勵我們的:「飄洋過海不能使人成為一個宣教士,除非在本地你就已經是一個宣教士」。到目前為止,這對我都還是很好的提醒。因為我們容易專注在未來上帝要帶我去的地方,而忘了現在自己應該要做各式各樣的準備,包括個人的屬靈生命。
相關資料:
- 《下一個基督王國:下一波十字軍 基督徒、穆斯林、猶太人》,Philip Jenkins 菲立浦·詹金斯
- SIM 國際事工差會
- 美國惠頓學院(Wheaton College)
文字記錄:鄭雅文姊妹
編輯:鍾佳怡師母